我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了一小块碎银子，放在商家的摊位上：“老板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不知道，现在楼上有几个人在看？”</p>
商家伸手把碎银子拿上，掂量了一下：“目前上面没有人，他们不愿意花这个钱，就去堵门去了。”</p>
我道：“我这一点碎银子，够我和我的丫鬟两个人上去看，没有其他人吧？”</p>
商家忙忙点头，生怕我反悔：“够的够的，我叫我家婆娘带你上去，保证让你银子花的不亏。”</p>
我道了一声谢，商家的婆娘被喊了出来，看见我怀有身孕，在前面引路还不忘让我小心一些。</p>
这是一家小小的铺子，里面卖胭脂水粉成衣，外面卖盐水鹅，三层楼，楼梯很窄。</p>
禾苗在后面护着我，我小心翼翼上去，的确是也很开阔，能看到诸家大门一条街，也能看到他家一进宅，二进宅，三进宅就不太清楚了。</p>
商家的婆娘把我带上去，叮嘱了我几声，搬了个板凳给我，就下去了。</p>
我坐在板凳上，隔着窗子，向下望，下面人声沸腾，议论声音很大，侧耳倾听，可以听得清楚他们在讲什么：“大理寺凤大人怕是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一回，皇上让他抓人，让他审问，现在他又把人给送回来。”</p>
“可不就是可不就是，要不是大理寺不让人呆着盯着看，我们就在大理寺外候着，一路看着他送人回来！”</p>
“在这里等也可以，反正这大过年的正月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全当看个热闹。”</p>
“对对对，这样的热闹可不是年年都有，能看到一次，都够咱们没事儿嚼上一嚼，乐上一乐了。”</p>
“哈哈哈，是是是，我是后悔呀，之前诸大人顶着免死丹书铁卷一路从家进宫，我没出来看，不知道免死丹书铁卷长什么样，现在必须要看一看。”</p>
“五条命啊，开国宗祖真是皇恩浩荡，不然哪有诸家顶着免死丹书铁卷救人。”</p>
“来了来了，诸大人带着他的免死丹书铁卷来了，后面跟着大理寺卿凤大人和贤妃四皇子！”</p>
诸大人抱着他家的免死丹书铁卷出现在街头，他的身后就是凤九负穿着一身暗红色官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大马之后就是马车，两辆马车。</p>
马车两旁是大理寺的护送人员，以及从宫里出来伺候贤妃和四皇子的宫女太监。</p>
宫女太监有十人之多，我不知道这些宫女太监是之前就伺候四皇子和贤妃，还是皇上另行安排，又或者一半是贤妃的人一半是皇上的人。</p>
我看着那些宫女太监，盲猜皇上的心理，虎毒不食子不可能在皇上身上发生。</p>
他为了自己的名声让贤妃和四皇子回诸家修养，搞个宫女太监，在她们重伤之余，随便动点手脚，就让她们死在诸家。</p>
贤妃和四皇子如果死在诸家，那就不关皇上的事儿，就是诸家的事。</p>
诸大人为救自己的妹妹和外甥，请出免死丹书铁卷，这步棋能救人，也能把自家老小全都搭进去！</p>
想解决此困境，除非他能严防死守，保全贤妃和四皇子，但按照她们在大理寺待了几天的情况看，她们身上的伤绝对乐观。</p>
路两旁全是百姓，看热闹的百姓，中间是空出了位置，给他们行走。</p>
待诸大人到了门口，把免死丹书铁卷给了自己的儿子，他亲自抱贤妃娘娘下马车。</p>
他是贤妃的兄长，长兄为父，抱重伤鲜血往下滴的贤妃旁人倒也没法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p>
他把贤妃抱进去之后，出来报四皇子，四皇子的伤不比贤妃少，血淋淋的，像极了皇上圣旨下之前，他们依旧遭受着毒打一样。</p>
诸大人脸色沉静，紧抿着嘴唇，把人抱进去之后，让人砰一声，直接把大门关上了！</p>
凤九负像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一样，转过身来，目光扫过一周，看到了我。</p>
他眉头狠狠的皱起，眼中仿佛我是阴魂不散的恶鬼，他走到哪我跟到哪，令他讨厌。</p>
我摘掉面纱和他对视片刻，随即把面纱带上，转身叫禾苗下了楼。</p>
十斤的大鹅，禾苗买了两只，商家送了个大篮子，让她挎着，她拎二十斤的大鹅就跟玩儿似的。</p>
看热闹的人正在慢慢分散，三五成群，边走边道：“免死丹书铁卷原来是一个黑咕隆咚跟瓦片似的东西，我还以为是金子做的。”</p>
“你这就不懂了吧，可不是一般的瓦片，那是赤金瓦片，皇上待的上元宫的瓦片就是赤金瓦。”</p>
“一片赤金瓦，十两黄金钱，那么大一块，你说会是什么价，无价。”</p>
“救人性命者，就是无价。”</p>
“凤大人，真是好看，怪不得京城有那么多女儿家想嫁给他，就我一个男子看了，都觉得他好看。”</p>
“你可别说，真的别说，他真的是好看，京城的男儿家，除了都察院的姜大人，怕是没有哪个男子有他好看了！”</p>
“姜大人是出了名的美男，我之前逛楼子，楼子里的姑娘们说，要是能伺候姜大人，做个洗脚婢也愿意！”</p>
“楼子里的姑娘真是想得美，姜大人出了名的痴情，才不会要楼子里的人呢。”</p>
“不不不，你忘了姜大人的最开始的那个妻子，就是楼里的，姜大人对她是痴情不改。”</p>
“说远了，说远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现在这位凤大人，我听说，那可是皇上留给他女儿的，将来是要当驸马爷的！”</p>
我蒙着面纱，接了路人的话，和路人一起议论纷纷，胡说八道，信口雌黄。</p>
世人最爱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我这样一说，引来其他人纷纷看向我：“这位蒙面的夫人，瞧着穿衣打扮，但是大宅里的，您这样说，怕是听到风声了。”</p>
“是啊是啊，这位夫人，凤大人快到而立之年，寻常男子像他这么大，孩子都能考科举当秀才举人老爷了！”</p>
我回着他们：“是不是，大家伙都是京城里的人，总是能听见点风雨，自己再琢磨琢磨，就知道了。”</p>
“我也不方便与你们多说什么，今日就是出来看个热闹，买点吃食。”</p>
我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肚子，路上的行人看不出来我有肚子，也看不到我的脸，打量了一番，也就没再多问我什么，他们重新讨论起来。</p>
我带着禾苗穿过街，来到马车停靠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