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叶海来说,从部队回幸福村的这一天注定是改变他人生的一天。
自接到家父出事的消息开始,叶海知道,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已经离他而去。六岁时,叶海母亲不顾及家庭和亲情,决然选择了离婚,丢下了叶海,懵懂的孩子睁大眼睛,望着母亲渐渐远去的背影,好像整个世界都慢慢暗淡下来,再没有亮起过。
独自拉扯叶海的父亲,生活过的很艰难,但转机却是在前几年,曹父居然幸运的和搞煤矿私人挖采的李老板结识,便开始组织村里人帮李老板在村落附近的一个小煤矿中进行开采,家庭收入也渐渐起色,叶海也在不久后,选择了入伍参军,整个家庭也开始有了起色。
坐在驶向幸福村的破旧面包车上,崎岖的村路让原本骨感的面包车颠簸成了一个坐竹轿子的老奶奶,上下晃动的好不自在,好似随时可能散架,然后回炉重铸。坐在拥挤面包车的角落中的叶海,被阵阵颠簸牵引着胃部,不时就会有反胃、呕吐的感觉,但他知道,已经一天没吃饭的他,怎么也不可能给周围人带来麻烦。
来自胃部的饥饿和身体的僵冷,远远没有内心遭到的打击来的可怕、可怖。
虽说叶海今年已经19岁,少年时便已经早熟,开始分担家庭的担子,但现在,连那曾给他山一样感觉的男人,都离他而去,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即便是现在,叶海还是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混乱的思绪在叶海的脑中,如同浆糊和烈酒混在一起,经过时间的酝酿和搅拌,奇怪的幻觉居然出现,倒让叶海有些醉醺醺的感觉。
“幸福村…幸福村到了!喂,说你呢!你不是到幸福村的吗?不下车,坐过站,可是要另加车费的!”
售票员的吼喊声,打断了处在迷糊中的叶海,将他硬生生的拉回到了现实。向售票员连连道歉后,叶海连忙下车,生怕给别人添了麻烦,再惹半点是非。
在这些年的生活中,叶海早习惯了唯唯诺诺的处事方式,这也是他父亲唯一可以交给他的财富。而现在,父亲却离开了他,只剩下这唯一的财富。
下了车,还未到家的叶海,就已经可以看到他家门口早已围了许多人,有本村跟着父亲去采煤的村民家属,有本村的村委书记,有本地的公安,还有像闻到腐肉味道蜂拥而至的记者。
现在,需要独自面对这些人的人,就是叶海。
“看,过来的那个人,是不是曹宝的儿子叶海?”人群中的一人,远远看着过来人的身影,猜测道。
“叶海?包工头曹宝的儿子?”旁边的记者,向那人求证,并在手中速记本上迅速的记录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