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宁瞧着人的脸色,一颗心瞬间就跟着提了起来。</p>
待人收回了手,老大夫颇有眼色的递了帕子过去。</p>
看着谢玉桐慢悠悠的擦手,姜安宁咬着唇,连询问“如何了?”的勇气都没有。</p>
“她没什么事儿。”</p>
谢玉桐:“行针的效果很不错,目前血气畅通,脉象也是强健有力,再精心的养上一阵子,估摸着也就能够大好了。”</p>
姜安宁闻言,顿时就松了一口气。</p>
只是想到老大夫所言,仍旧是不敢相信。</p>
她看了看老大夫,又看了看像是睡着了一样,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的宋尧,最后目光落在谢玉桐脸上,跟人求证道:“真的吗?”</p>
谢玉桐“嗯”了一声。</p>
“那刚刚吕大夫还说,宋姐姐再也醒不过来了。”</p>
姜安宁嘴巴一瘪,顿时又有一股委屈没上心头。</p>
老大夫听见人告状,顿时直呼冤枉。</p>
谢玉桐冷冷地瞪了人一眼,随即转过头,神情温和的跟姜安宁解释:“他说的倒也不算是错,也并非是夸大其词吓唬你,想要惹你哭,只是……”</p>
她回过头,看了眼宋尧:“你的这位宋姐姐,确实没什么事儿,只是想要醒过来的话,恐怕不易。”</p>
“心病还需心药医,这身体上的毛病,尚且能用药治个利索康健,可这心上的不情愿,便是神医妙手来了,也难以将人医治痊愈。”</p>
姜安宁听得有些呆呆的,一时间有些没能理解明白。</p>
谢玉桐瞧着她略显蠢萌的样子,嘴角微勾起一抹笑意:“也就是说,你的宋姐姐,并不愿意清醒过来,至少此时,她是不愿意的。”</p>
“不愿意?”</p>
姜安宁更加茫然,困惑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p>
谢玉桐“嗯”了一声:“总之,她身体恢复的情况不错,行针推血都很成功,至于什么时候能醒,现在也只能看她自己什么时候愿意醒过来了,也许今天,也许明天,后天、大后天或者…更久的将来。”</p>
姜安宁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谢玉桐就像是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似的,直接回答道:“当然,也可能她一直不愿意醒过来的话,最后也就没办法醒过来了。”</p>
“人总不能一直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只呼吸喘气。”</p>
“长此以往,她身体里的精元之气就会逐渐的流失。”</p>
“这人啊,一旦精气神儿不在了,生机也会随之断绝,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p>
谢玉桐说完,姜安宁立马急了起来:“那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早一点儿的让她醒过来吗?”</p>
“有,也没有。”</p>
谢玉桐看着人:“多找些与她关系亲密之人,过来同她说说话,最好是能够刺激到她情绪,无论悲喜,只要能够激发出她对这个世间的留恋与向往,便会多几分机会。”</p>
“我等下也会给她开一些固本培元的汤药,再搭配着金针之术,兴许能够多几分希望。”</p>
一听到要找与宋尧亲密、亲近之人,同人说说话,唤醒人对这个世间的情感,姜安宁就有些犯愁。</p>
她与宋尧,也不过普普通通的交情。</p>
虽说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可从前她也不过是从人这里接了绣活,回家去做完了,再过来把绣活交回来,仅此而已的关系。</p>
她对宋尧根本就不怎么了解。</p>
更遑论去找与宋尧亲密亲近之人了。</p>
也就是这段时间,盛越闻频繁过来她们朝凰绣坊找茬,这才知道了些许宋尧与盛越闻之间的恩怨。</p>
“我不知道宋姐姐家中是否还有什么人……”</p>
只知道她爹娘都不在世了,过继来承嗣的嗣弟,又是盛越闻那般心思险恶,家族是否还有其他人,那些人又是否友好,她统统一无所知。</p>
姜安宁微窘:“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p>
“那就顺其自然最好。”</p>
谢玉桐不大有所谓道:“尽你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努力,就已经足够了。”</p>
“至于其他,人各有命,时也,命也。”</p>
“强求不得。”</p>
姜安宁总觉得,谢玉桐这话听着,似乎意有所指。</p>
却又实在想不出,她能是在特指什么。</p>
她埋头苦思。</p>
谢玉桐提笔写了方子,交给身旁唯唯诺诺,一脸小心的老大夫:“拿去抓了药,熬好了送过来。”</p>
吩咐完,又朝着外面招呼了声:“鱼哥儿,把饭菜端进来。”</p>
小药童鱼哥儿在外面高声应了,没多会儿,就噔噔噔地跑出去很远。</p>
谢玉桐跟姜安宁介绍了几句:“这是吕知深,回春医馆的坐堂大夫,对外,也是回春医馆的老板、东家,反正你怎么理解都行。”</p>
“实际上呢,这家医馆,我占股八成。”</p>
“还有就是,对外,我是这家医馆的女大夫,是跟在吕知深身边的医女。”</p>
“实际上,吕知深是我徒弟,只不过……”</p>
谢玉桐抬手轻抚了一下脸,淡淡道:“我年纪不显,怕别人看了会觉得误会,以为他医术不精,到时候来看了病,却不愿意配合吃,反而将病灶拖治的更为严重,自个儿遭罪不说,回头还要怪责我们是庸医,耽搁了他的病情,那可真是几张嘴都说不清楚了,烦人的很。”</p>
“所以呢,我们实际上是师徒,我是师,他是徒,往后你要是跟着我学武,他也就是你的师兄了。不过,我们对外的关系,是他为师,我为学徒,你出去了,可要保密哦!”</p>
姜安宁满脸诧异。</p>
她完全没想到,小药童口中所说的师祖,竟然是谢玉桐!</p>
胡子白花花,看起来就年纪一大把的吕大夫,竟然才是矮了一辈的那个。</p>
她惊讶的嘴巴都有些合不上。</p>
“不知您今年……”姜安宁声音迟疑了片刻:“贵庚?”</p>
谢玉桐笑了笑:“我今年啊,已经七十有三了!”</p>
“啊?”</p>
啊?啊?啊?</p>
姜安宁整个人都有些傻住了了。</p>
她瞧着眼前这个,分明看起来与她年岁相差无几的女子,一时间有些不确定,刚刚所听见的话,是否是真实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