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鹰到底没有找成缇春,原是他没走两步就被宋珩叫住,迟鹰虽不解也不情愿,但宋珩下令,他不敢不听,宋珩教他忘记今日所说之事,从今以后不许再提,迟鹰纵有万般不甘,终是应了。
“那我继续调查黑珍珠一事了。”迟鹰抬脚欲走,忽又想起一件事:“那赵河澄的这颗黑珍珠该怎么办?估计这个时候,路屹安也在找这个东西。”
说来说去都是孽缘,本来两人调查着两桩完全不相干的事,没想到最后还是联系到一起去了,迟鹰看着那颗黑珍珠,宛如烫手的山芋,宋珩将那颗珍珠拿过,细细端详了几息。
“先放在我这好了。”他平静如水地说。
迟鹰没有发现宋珩寂静的眼底透着股别样的情绪,他点点头,随后就去做宋珩吩咐的事了,他走后不久,宋珩又端详了好久那颗黑珍珠,倏地,他微微用力,那珍珠登时化作齑粉,教风吹散,再无半分痕迹。
宋珩眼睛眨也不眨地用手帕擦了擦指尖,直到把指尖擦得干干净净,动作放缓之际,他又想起白日在金月酒楼时,缇春异于寻常、极为紧张的表现,还有那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的一声“洵”字。
洵野。教书先生。
十年。海誓山盟。
婚约。私定终身。
擦拭的动作倏地停住,宋珩微怔一瞬,将那脏了的手帕往旁处一扔,随后抬脚向书房,再没有出来。
当晚,缇春罕见地做了梦,梦里,她见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洵野。
仲春的午后又闷又热,饶是鸢安山上,热浪也是一波接着一波。缇春瞒着缇父和缇母,带着阿覃悄悄地从庄子里偷跑出来,只因鸢安山上有一汪清澈的小潭,潭水里游着成年人巴掌长的小鱼儿,缇春惦记那小鱼儿许久了,终于得到机会,可以大显身手。
“姑娘,你可千万要小心一点,夫人说这小潭里的水可不浅,万一掉进去可是要有生命危险的!”
阿覃打小就像个老妈子,缇春连忙冲她做鬼脸:“快呸呸呸呸呸!我才不会掉下去呢!你说我点好话!”
阿覃也就比缇春大两岁,这个时候她还没长开,个子看上去比缇春还矮半个头,她看着缇春站在岸边边沿处,一颗心属实七上八下,“姑娘,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这个姿势实在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缇春只顾着水里的鱼儿,目不转睛,耳朵也没听清阿覃在说什么:“哎呀你不要说话了!影响我抓鱼啦!”
阿覃见她小半个身体都探进小潭里了,当即心下一跳,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缇春身后,正打算把住缇春的腿,不想缇春忽然反应过来,她以为她背后站了什么人,当即大叫一声,随后便扑通一声掉进了小潭里!
“姑娘!”阿覃大惊失色,当即哭出了声,“姑娘!来人呐!救命啊!快来人啊!!”
阿覃不会凫水,跳下去非但救不了缇春,反倒是死路一条,她大声嚎了两嗓子,见缇春在水里渐渐浮起,忽然想到缇春是会凫水的,阿覃忍住哭意,大喊道:“姑娘你等着我,我这就想办法把你拉上来!”
鸢安山上大多是绿草地,草儿色鲜而肥硕,偶有微风来袭,宛如海浪一般,这样的地方,想要找到藤条,又或者树枝一样的东西可就难了。
阿覃心急如焚地环顾一圈,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一棵歪脖子树,她用尽全力地跑过去,身手敏捷地爬到树上,折下一根长长的树枝来。
树枝到手后,她没有多想,奔着小潭便跑了回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看见小潭的岸边猛的闪现了一道雪白的身影,巨大的水花扬起之后,那抹身影向缇春凫去。
阿覃彻底慌了,那看着是个成年男人,模样还没有看清,他要是想把缇春带走,光凭她一个小孩子是根本制止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