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冬:“容府的大爷容祁,今晚城门落锁前一刻进来的,径直回家了。”
容毓微微有些愣,他不是跟着杨舒进京述职去了吗,怎么自己先回来了?
容毓:“杨舒呢?”
木冬摇摇头,“只有大爷自己,身边连个小厮都没有。”
容毓:“那你慌什么?”
木冬:“陈大夫今晚是在医馆住的,大爷进府不到一刻就把陈大夫叫过去了,先是给老夫人看了病,又给大少奶奶过了脉,现在..”
“揪着陈大夫往咱们这边来了。”
容毓看了看外面的天,漆黑一片。
“到宵禁的时候了?”
木冬:“已经是子时了。”
容毓往下一躺,重新盖好被子。
“不必管,你也去睡吧。”
木冬犹豫了一下,“万一大爷是为老夫人的病而来...”
容毓合目,“他爱来不来是他的事,宵禁期间不往外走,按时睡觉是咱们良民该干的事。”
说完,他翻了个身,面朝里面背朝木冬,在不说话。
木冬等了半晌,才低低应了句是,为他关好门窗又出去了。
他并没走太远。
四爷的卧房外面还有一间小厅,那里是他的暖阁。
他嘴笨,也不会说什么,可他心疼容毓。
他双手合十。
低声念叨着,“苍天啊,佛祖啊,菩萨啊,叫我们四爷享享福吧。”
“他过的太苦了。”
忽然就有砰砰的敲门声。
他被吓了一跳,赶忙开了门,堵住来人的嘴。
木冬:“四爷好不容易能睡着了。”
门外的人是当初容毓在玉满楼救下的那个孩子。
小五挠挠脑袋,“陈大夫带了个人来,说是府里的大爷,迎进来还是拦住?”
木冬:“拦着。”
“四爷休息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哪有吵醒的道理,就请他先回家去吧。”
他眼神泛冷。
小五没敢问,领命去了。
刑房大牢——
扶州的刑房大牢半嵌入地下,整体是个菱形式设计,四边各有二十间牢房,两个尖角开口,一个做前门,一个做后门。
正中间儿有个透光的天井,旁边一扇年久失修掉了漆色的木门。
忽然有个衙役脚步匆匆,砰的推开。
门本来就掉色。
这下子又开始掉木屑碎块了。
白明珠被吓了一跳,墨汁子差点滴在卷宗上。
衙役:“白大人不好了,秦立又犯病了,正狠命的抓自己身上的肉,您快去看看吧。”
白明珠的脑瓜子嗡嗡作响,撩下笔就跟着他往牢里去。
自打那天晚上出了事,秦立就像脑子被人吃了似的,隔两个时辰的就闹上这么一出。
最开始是满地乱爬,然后是用手指刨地,现在又开始刨自己。
真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要吃人脑子了。
白明珠满肚子的气。
两天了,他连一份卷宗都没写完!
秦立的牢房离得不远,门口守了两个衙役,旁边牢房的犯人直伸脖子看热闹。
白明珠瞅准一个把着栏杆的手就踹了上去。
“看什么看!”
“滚回去好好呆着!”
他不常发怒,但现在心烦。
犯人也不敢忤逆他,乖乖的都缩了回去,只有秦立旁边牢房的老太太,还在看热闹。
秦立的牢房皆是血腥味,满地的血污。
他蓬头垢面,身上的囚衣也被撕得四分五裂,整个人缩成一团,手指头在狠命的抓自己的肚子。
肚皮和胸膛一处已经皮开肉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