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毓抽出匕首,月光一晃,寒光凛凛。</p>
孙成银立马道:“没留。”</p>
“我哥三岁就进季家了,大点之后就一直跟着老爷来回跑,那时候老爷还只是个长工呢。”</p>
“他们俩感情好,比跟我还要好,他不可能烧死老爷。”</p>
“肯定是老爷临死前留了话吩咐他这么做的。”</p>
容毓轻轻的歪了歪脑袋,“那你呢,你在季家干甚?”</p>
孙成银:“我..”</p>
“我没有哥哥厉害,当不起管家的重任,就帮忙做些打杂的活计,饿不死而已。”</p>
容毓:“比如?”</p>
孙成银:“带季二少爷,平日里我只在二少爷的院子里,哪儿都不能去。”</p>
容毓捻了捻手指,也就是带他弟弟。</p>
弟弟...</p>
太奇怪了。</p>
他还不曾适应自己的新身份。</p>
容毓抖了抖,孙成银只以为他不满意自己的回答,慌忙道,“那个季二,都是他抢了我的活,本来我应该做采买的。”</p>
“要不是季二贪便宜,找了东市场最不靠谱的一群人来修墙面,怎么会遭那样的劫难。”</p>
容毓来了兴致。</p>
“讲。”</p>
孙成银窥着容毓,这人太吓人了,面上的黑纱挡的不算结实,可就是看不清他是谁。</p>
露在外面的眼睛就跟毒蛇似的。</p>
孙成银:“其实不是多复杂的事儿,那墙吧虽说年久失修,可还不至于马上就倒</p>
了砸死人。”</p>
“是季二一直怂恿我哥和老爷,说什么新年新气象,不能把旧墙留到新年里去。”</p>
“这才开始修的。”</p>
他翻了个白眼,“结果出了事,他自己摘得倒干净。”</p>
容毓也翻了个白眼,说来说去,就围着他那点破事。</p>
他抬起脚踩在床榻上。</p>
“季家其他的事呢,你还能想起什么?”</p>
孙成银往下看,倒在地上的杜示娘呼吸绵长。</p>
似乎没有性命之忧。</p>
能想起什么...</p>
他陷入回忆里。</p>
“听人说,我们老爷和夫人应该是白手起家的。”</p>
季玥儿的父亲是有名的酿酒大户,但一直都是小作坊,赚得银子也就能养活全家几口人外加几个家生子。</p>
直到季玥儿十五岁那年发生了两件大事。</p>
第一件,季玥儿偷偷开了第一家季氏酒坊,第二件,季玥儿给自己招了个上门女婿。</p>
就是长工李绍泊。</p>
容毓饶有兴致的听着,原来他父亲竟还是个仆役上位。</p>
季玥儿在酿酒上天赋异禀,她调出来的款式就没有不热销的,不超三年,季家举家搬迁,挪进了城东那所大宅子里。</p>
搬家的第一年,季思问出生了。</p>
他三岁敢品酒,五岁能闻出酒质好坏,长到十岁的时候,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酿酒师了。</p>
那款林中春就是他从母亲麾下出师的第一作。</p>
孙成银战战兢兢讲着,要是他抬头看了看就会发现,眼前的黑衣人似乎陷入了某种记忆的漩涡里。</p>
容毓习惯性探向怀中</p>
,等掌下感受到玉璜的触感,才稳住了心弦。</p>
恍然听着,他似乎看见了那个穿红袍的少年,满身的得意,游刃有余得行走在街头巷尾。</p>
他多肆意啊。</p>
自小千娇百宠,爹娘爱着,仆役哄着,做着他喜欢的事情,还有他最爱的姑娘。</p>
可他呢。</p>
容毓的眼眸暗了暗。</p>
要是他没死该多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