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轻大将使出的正是“影山流剑术居合”中的“居合拔付”。
从拔刀出击到剑气近身,不过弹指之间。
冉鹤归手中长刀的刀身上笼罩出一层白芒,那正是炼气士孕育出的先天真气外放出来的证明。
和那名足轻大将挥刀斩出的刀气相比,这刀身上覆盖着得真气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刀气”。
冉鹤归双手握住手中太刀,身随刀行,整个人保持着前掠的姿势,太刀携带着浓郁剑气冲着向自己激射来的刀气用力劈斩下去。
刀光闪烁间,一横一竖的两道刀气激烈碰撞,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十”字形状,随即对峙中的两股真气彻底碎裂崩溃,猛地四散溅射开来,无数破碎的刀气、真气回荡于两人周围。
一股磅礴真气自冉鹤归体内喷涌而出,好似端午讯时的大潮,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破碎刀气尽数弹开,甚至就连衣物都没被伤到分毫。
正是护体罡气。
和这位武士传承出身的足轻大将相比,冉鹤归是道门正统的炼气士传承出身,有着昆仑阶段的炼气境修为。
虽然两人修为相差不大,但凤麟州的散碎传承根本不能和体系完善的道门传承相提并论。
足轻大将嘴角微微抽搐,不敢再有一丝轻视之意,同样双手紧握太刀,摆出了防御的态势。
先机已失,主动进攻也占不到便宜,现在还是安心防守为上。
冉鹤归也不跟他客气,迅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转眼间便冲到了足轻大将身边丈余的范围之内。
冉鹤归圈转长刀,三尺太刀抡圆横扫,幻化如一轮圆月,带着劲风呼啸之声冲着足轻大将的左侧脖颈斩去,显得刚强无比。
只见刀身上的刀气好似端午讯时的江潮,一涨再涨,现在天色大亮,刀气萦绕清晰可见,凝聚近乎实质,好似在刀身上又平添一道锋芒,向着足轻大将直逼而去。
足轻大将依旧保持着防御的态势,等到太刀离自己脖颈不足尺余之时,立刻双手反握住自己的佩刀,衣袖下的双臂青筋暴起,用宽厚的刀背向左格挡,勉强磕开了即将斩下自己头颅的锋利刀锋。
见防御策略建功,足轻大将心中一喜,右手不动,左手快速握住自己腰间佩戴的肋差,准备故技重施,再使出先前那招居合拨付——只要这次偷袭成功,这个道士的身子就会被自己切为两段。
但冉鹤归并没有如他想象得那般继续前攻,而是毫不犹豫地松开握着刀的右手,在身形向后退去的同时,左手一指点在太刀的刀柄之上。太刀顿时发出一声轻颤之音,刀气内敛,隐隐有白芒闪耀,瞬间向前突击,直刺足轻大将的面门。
“鱿鱼”大将心中大骇,猛地偏转头颅,将将躲过突刺而来的长刀,但锋锐的刀气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一寸长的伤口。
还不等足轻大将安下心来,却见冉鹤归右手捏出一个剑诀,做出一个扯引回拉的动作,足轻大将立觉不妙,回头看去,只见那柄刚刚已经从自己脸庞掠过的长刀在真气的牵引之下,竟是又在自己身后强行转出一个浑圆弧度,好似燕子绕梁回旋,再次直刺他的后心位置。
炼气士的“御剑术”。
同时太刀上的刀气暴涨,使得原本只有三尺长的刀身竟是又生生延长了半尺——先前冉鹤归在向这边杀过来的时候,将自己的真气不断注入太刀其中,就是准备在现在建功。
足轻大将急速扭转身体,正对上那柄向着自己突刺来的长刀,左手紧握肋差,强行激起自身气力,奋力使出了比先前那招“居合拔付”还要更加强力的“影山流剑术居合”中的“居合斩”。
随着一道比足轻大将先前用太刀使出居合拨付而外放出来的半月形刀气还要强大几分、宽阔几分的圆弧形浓郁刀气斩向飞刀,那柄肋差终于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强度的使用,直接崩碎成了数片碎刃。
刀气和飞刀剧烈相撞,而被注入真气的太刀终究也只是凡物,在如此摧残之下也是断裂成数段,刀身里蕴含的真气也直接爆裂开来,无数碎裂的刀刃随着崩散开的真气四散飞射,让直面这场小爆炸的足轻大将吃了一个大亏。
脸上被刀刃划开数道血口的足轻大将心中恼怒不已,恨不得立刻就把那个将自己逼得如此狼狈的道士给一刀斩死。
突然,他感觉自己右肋处传来一阵剧痛。
他艰难地回头,发现那个道士竟然趁着自己使出居合斩后的短暂力竭之时,悄悄溜到了自己身后,一刀捅刺进了自己的胸腔。
平心而论,足轻大将身上具足的锻造水准并不低,即便比不上黑衣人的“囚牛甲”那样的顶尖凡物,也离“飞鼠甲”相去不远。
可惜他的具足并不是像“囚牛甲”“飞鼠甲”那样由甲片层层重叠组成,所以在部分位置还是存在着不少的缝隙。
而冉鹤归的肋差正是从这具足在腋下存在的缝隙处捅进了足轻大将的身体,向上斜刺,正正的刺入了他的心脏位置。
看到这名大将还能转头,冉鹤归将捅入的肋差狠狠地搅动了几下。
“卑鄙无耻之徒……你偷袭……”“鱿鱼”大将不甘心地抬起右手的太刀,准备捅穿自己的胸口,用穿胸而过的长刀刺穿那名道士的身躯,将自己的身体和这个无耻的道士串成一串、同归于尽。
冉鹤归并没有给他说出第二句话和同归于尽的机会,从衣袍中拔出已经压下击锤的“青鸟手铳”,直接顶在“鱿鱼”大将的脑后,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一枚镌刻着破甲符箓的弹丸从其前额射出,给他的脑袋留下了一个如太平钱般大小的血洞,已然是死得不能再死。
从足轻大将肋部拔出肋差,冉鹤归挥刀斩下他那死不瞑目的脑袋,冲着他倒下的无头尸体啐了口唾沫:“我宰畜生还要讲战斗礼仪?”
对着自己身后解决完拦路足轻的聂展竖了个大拇指,冉鹤归从地上捡起一根大袋枪,将“鱿鱼”大将还戴着那顶奇葩兜钵的脑袋用长枪挑起,运起一口真气,用倭语高声喝道:“贼将授首!道门万胜!”
正在帮冉鹤归和聂展阻挡足轻的郑译看到两人的斩首行动建立奇功,立刻用起意通诸天境界武夫的神通“舌绽春雷”,如同春雷炸裂般的高吼出声:“贼将授首!道门万胜!”
听到这声大吼的道士们也纷纷效仿,一时之间,各个足轻军阵中都爆发出了程度不一的骚乱,甚至有些足轻组头都动起了败逃的心思。
虽然长弓队、铁炮队中的骚乱在另一名足轻大将的弹压下稍稍平复,但无人统率的长枪队、太刀队这些近战足轻却已经有了溃退之势。
正当道门众人以为胜利在望之际,他们脚下的地面却突然隆隆作响,一阵阵马蹄声在大地上奏出鼓点,马匹的声声嘶鸣、倭语的高声叫喊也逐渐传入处于混战众人的耳中。
“看那边,是本多侍大将和他的骑兵!我们的援军到了!”有眼神好的足轻指着一个方向,欣喜地大喊道。
冉鹤归难以置信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两百来名足轻正分成多个方阵朝着这边围来,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那五十多名胯下高头大马、身穿具足或桶则胴、背后插着长指物的骑马武士。
领头的骑马武士一身厚实的具足大铠,显然就是那位本多侍大将。
郑译牙关紧咬,凤麟州本地的倭马肯定没有这么高大雄壮,这些武士所骑的马肯定又是尾张藩通过对外贸易所得来的舶来品!
讽刺的是,大名们正是受益于道门的贸易才能得到这么多好东西,而他们凤麟州道府也在这些贸易中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
这就或许就是他们这些道士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