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贺子书轻咳两声，有些无奈地说道：“祁师妹，虽然知道你性子直，但当面说人坏话可不是好行为啊。”</p>

蔺姝也有些无奈：“祁师妹，你这话要是让闻人师伯知道了，恐怕得被罚去练三个月的剑啦。”</p>

无澜立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得对啊说得对，就闻人无双那性格，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燃，但凡敢说他师弟师妹一句不好的，能被他追着砍上整整三个月呢。”</p>

祁婉面露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师尊他会追着人砍上整整三个月？”</p>

“哦，因为我就是那个被他追着砍了整整三个月的人啊。”</p>

“……”</p>

“虽然我只能算是半个人吧，不过我当年确实被他追着砍了整整三个月，就因为我说他师弟善良的像个缺心眼子似的……不过我寻思着我这句话也没骂暮行容啊，这不是在夸他善良吗？”</p>

“……”</p>

众人都沉默了。</p>

唯有楚如镜一边翻动着手中书页，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无澜，当年我离开妖界的时候，便叮嘱过你一定要多看书，如今看来，你是完全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p>

“？？？”无澜大为震撼：“楚如镜，你是不是偷偷找阿娘问过我的情况？怎么连我看没看书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啊？！”</p>

“……”</p>

拜托！</p>

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p>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到底是没好意思当场戳穿无澜，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这位大妖，又要被他闹个天翻地覆。</p>

倒不怪他们这么小心翼翼的，主要是无澜这家伙吧，实在是太烦人了。</p>

无澜从醒来到现在，每天都要找各种各样的事情来问他们——在这件事情上，他和楚如镜谁更厉害？</p>

有时候是问谁插秧的手艺更好，有时候是问谁耕地的速度更快，有时候甚至会问谁喂鸡的姿态更好看……这一来二去的，整个鄢竹村的农活都被无澜给做完了，整得那些村民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每天都会给他们送菜过来。</p>

如果说无澜厉害，无澜就会说：“为什么是我厉害？”</p>

如果说楚如镜厉害，无澜就会说：“凭什么是楚如镜厉害？”</p>

总之不管选谁厉害，最终都要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给无澜听，否则就会被无澜判定为是在敷衍他，那样就会得到无澜一整天的怨念——每当他看到那个敷衍他的人，就会一脸幽怨地问道：“为什么要敷衍我？”</p>

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个怨灵，就连楚如镜都有点受不了他这样的表现。</p>

但也有人是不怕无澜的。</p>

就比如云真。</p>

云真将自己的右肩靠在了门框上，语气淡然地问道：“所以，无澜，在你看来，缺心眼子是夸人的话吗？”</p>

“当然了。”无澜信誓旦旦道：“阿爹阿娘之前总是喜欢说我缺个心眼子，哼哼，他们那么爱护我和楚如镜，说这话总不能是在骂我吧？”</p>

几百岁的老妖怪，在说到阿爹阿娘时却表现得像个天真单纯的稚嫩孩童似的。</p>

或许他并不是没脑子，只是因为相信阿爹阿娘绝对不会伤害他，所以才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缺心眼子其实并不是夸赞人的词汇。</p>

但，可惜的是，他很快就要碎掉了。</p>

因为他遇到的是云真。</p>

是没了任何束缚、只想直言不讳的云真。</p>

所以最后，他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答案：“缺心眼子就是没脑子的意思，你觉得这是在夸你吗？”</p>

无澜：“……”</p>

没脑子是什么意思，他还是听得懂的。</p>

无澜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倔强地看向自家兄长，却见楚如镜那厮竟然已经默默地用书本盖住了自己的脸，完全没有要替他解答的意思。</p>

但他明白，楚如镜的意思，就是认可了云真说法。</p>

于是无澜碎掉了。</p>

因为，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他每交到一个新的朋友……</p>

都会跟对方说自己是个缺心眼子的妖怪。</p>

所以，他好像丢了很大的一个脸。</p>

很大很大的，一个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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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