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至今还清楚的记得，押送回去的路上的有人向他砸石头，吐口水，即便眼角被砸破他都一声不吭。</p>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你要是有委屈你现在说呀！你不是一直告诉我们宁死不能做俘虏吗！</p>

只有死在冲锋的战场，坚决不把自己的后背的暴露在敌人面前，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自己的，这话是你对我说的，我一直记在心上，怎么你自己却做了逃兵！”</p>

“对不起。”</p>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一句对不起和尚他们能活回来吗！你不是我的连长！我没有你这样的连长！我也不再是你的兵！你就是个耻辱！耻辱！”</p>

当时那一拳挥出，自己没有留手，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了血泊中，周围有的只是阵阵欢呼，当时他的心是空空的麻木的，此刻同样如此，可却多了一丝苦、一丝悔和满满的痛。</p>

“为什么不说……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呀！”年近七十的冯老呢喃着，走路踉踉跄跄的似乎随时都会跌倒。</p>

他出门的时候，一直守在外面的小刀清楚的看到老首长眼中满是热泪，是因为老战友去了吗，应该是，可小刀感觉又不完全是。</p>

车上的冯老精神有些恍惚，当时国际大环境的不允许，加上国内的作风和复杂的格局，他不能说，也不会说。</p>

老首长应该是知道点什么的，但当年国内形势复杂他不能开口，或许老首长也想将来形势稳定的那天再……可他终究是没有等到那一天就去了。</p>

四十年啊！人这一辈子又有几个四十年！老连长，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是你呀！</p>

……</p>

冯老回到家里的时候并没有入睡，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整夜，那些曾经刻苦铭心，却又被他有意的去封闭去忘却的记忆潮水一般涌来。</p>

“大哥，家里没余粮树皮都啃光了，跟你当兵能吃饱饭不？”</p>

“有我一口就少不了你半口，以后得叫我班长！”</p>

……</p>

“班长班长，卫生队新来的那个女兵好漂亮，就是手脚不干净身上还藏了两馒头，你看你看……哎哟，班长你打我干嘛！”</p>

……</p>

“排长，我中弹怕是撑不下去了，你快走，不然我们一个都走不了了！”</p>

“你闭嘴！只要老子还有口气你就不准死！你他妈的给老子活着听到没！”</p>

寒天雪地的背着他在泥水地里走了一天一夜，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躺在卫生队里，一睁眼就看到那个喜欢往身上藏馒头的女卫生兵。</p>

……</p>

“我说连长，这仗打完你是不是又得升了，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找个嫂子赶紧成家呀，我看卫生队的小姑娘就挺不错，那屁股大以后绝对能生儿……儿……连长，要死了！我好像踩着地雷了！”</p>

“什么地雷，这就是一个哑雷，你挪一点，再慢一点，你他妈的腿抖个屁，我脚踩着呢你紧张什么！”</p>

“不是啊连长，真要是哑雷你咋还一脑门子汗，我不敢不紧张啊！”</p>

“砰”的一声响，他被甩出了老远屁事没有，可连长慢了一拍身上炸的全是破片差点就没醒的过来。</p>

“连长，我这辈子生是你的兵死也是你的人！”</p>

“臭小子，老子活得好好的还没死呢，你咒我是不是！”</p>

……</p>

“对不起有用吗！一句对不起和尚他们能活回来吗！你不是我的连长！我没有你这样的连长！我也不再是你的兵！你就是个耻辱！耻辱！”</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