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他才颓然停手，全身失去力气一般瘫软在地。</p>

右手的伤口处张着泛白的新肉，好像那肉芽又比昨天增长了一分。</p>

我也快变成怪物了吧。王宇飞悲哀地想着。</p>

时至今日，他也大概能够明白，那些轰动全城甚至震惊全国的碎尸案极有可能就是蝴蝶怪物控制着他的身体所为。</p>

之前他还在绝望中抱有一丝希望，就是那个看上去倨傲无礼的裴大师能够帮他将怪物拔除，脱离这恐怖的境遇。</p>

可就当他好不容易下得山来，来到约定的火神庙之后，却再一次地失去了意识。</p>

醒来时，人已在这个隧道的避车洞内，新衣新鞋，干干净净。</p>

外头应该又有无辜之人被害了吧？</p>

不知道裴大师会不会恰好撞见了自己害人的过程？</p>

或者，受害人就是裴大师？</p>

王宇飞不敢再想下去，更加不敢联系任何人，只能在阴冷的洞中瑟瑟发抖。</p>

洞外时不时就有车辆呼啸而过，隧道内的巨大回音让他想起了在与欧阳潇潇新婚未久的一天。</p>

那时他们事业刚刚起步，用好不容易攒下的积蓄买下了人生中第一辆车——一辆十万左右的两厢轿车。小夫妻很兴奋，每天晚饭后都要驾着车子出去兜风，有一次就路过了与现在很类似的一条隧道。</p>

在隧道里昏黄的灯光下，他看到正在驾车的欧阳潇潇突然转头对他诡媚一笑，然后减速，转弯，车头朝前地拐进了一个避车洞中。</p>

甚至都没熄火，妻子就像一只矫捷的母豹一般攀过了主驾与副驾之间的障碍，跨坐在他身上。</p>

胆小怕事的王宇飞哪里想象过这样的游戏，本想推开妻子，可车内空间逼仄、封闭，他就像个溺水者一般被水草缠住全身，逐渐被拖入温暖的水里，接下来便是巨浪打来，一波接着一波……他也就不再反抗，听凭巨浪将他冲往高处。</p>

他自然是不敢出声的，而妻子则死死咬住了他的肩头，他还记得耳边除了粗重的喘息声，就是身后汽车呼啸的声音。</p>

那是王宇飞唯一一次放纵，心有余悸的他在检查了避车洞内确实没有摄像头后，还是认真地将妻子教育了一通。</p>

而欧阳潇潇则重重踩下油门，让那辆便宜的小车肆意狂奔起来，然后捂着嘴，一个劲地闷笑。</p>

可现在呢？</p>

妻子再也发不出那俏皮的笑声了，甚至连她那只捂嘴的手都已不见踪影。</p>

她被许多个透明的写着标签的袋子装着，冷冻在验尸房的冰柜里，支离破碎。</p>

王宇飞挣扎着起身，眼神恍惚地冲出了隧道。</p>

一辆汽车带着尖利的急刹声从他身边险险绕过。</p>

他没有理会司机的咒骂，他什么也不在乎了。</p>

他要回家。</p>

家里有妻子的照片。</p>

他还想最后再看她一眼。</p>

……在他变成怪物之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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