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老太婆和毛蛋正在炕上围在一起吃中饭。</p>
“灵芝啊，我们很久没有吃肉了，跟着我们让你受委屈了。”老太婆歉意道，“等渊儿回来，让他去县城割两斤肉，咱们好好改善改善。”</p>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小毛蛋高兴得丢掉筷子拍手喊起来。</p>
“没什么可委屈的。”林芝道，“奶奶，快要过年了，过年时我们再做改善吧。您要是实在嘴馋了，过会儿我去村子走走，看哪家捕猎到了野味儿先讨一点。”</p>
不等商量好，窑顶上传来了一个男子的高喊声，“喂！周家小少爷，铁狗在外发财了，为了光宗耀祖，杀猪宰羊请厨子，在他家摆宴席款待乡亲们呢，特邀你们全家人前去赏脸。现在就去，马上就要开席了，不要延误。”</p>
灵芝听了，高兴道：“奶奶！奶奶！村上一个叫铁狗的在他家摆席请客，叫我们马上就去呢。”</p>
毛蛋立即站了起来，“我也要去！我全听见了。”</p>
“当然！当然！儿子别急，小心摔着。”</p>
灵芝娘儿俩乐得脸上开了花。</p>
老太婆却显得很平静，“我们去吃一个穷人家的，咽不下去啊。”</p>
“是您没听见。喊话人说是铁狗在外发财了。奶奶，铁狗是哪家的？今年有多大？”</p>
“和渊儿一般年纪。我们村的，自然是周家的。”一听铁狗发财了，老太婆顿时也高兴起来，“必须去！给娃祝贺祝贺。”</p>
老、中、小三人赶紧下炕。</p>
从窑洞通往村子的坡上。</p>
中间的灵芝该搀扶的搀扶，该牵手的牵手，一道而去。</p>
······</p>
铁狗家不宽的院子里摆了六张桌子，多数人已经来了，坐的坐，站的站，人们高声夸赞寒暄着，显得很乱，很拥挤。</p>
桌面上摆着酒坛、酒碗和几道凉菜。</p>
沁儿和母亲到来时，见灵芝她们也正向这边走来，沁儿站住，想和老太婆打个招呼。</p>
母亲改改不乐意，揪了把沁儿衣裳，“站住干啥？我们走。”</p>
“娘，你先走，我想和奶奶打个招呼。”</p>
“有啥好打的。我们再也不和他家来往了。”</p>
“娘！小声点好不好。别让我灵芝姐听见了，她可是个坏根呀。”</p>
“就是要让她们听见。”改改不仅没有小声下来，反而嗓门更高了，“别相信他家任何一个人。呸！忘恩负义。”说着，一甩脑袋独自而去。</p>
没几步时，沁儿迎上去，彬彬有礼道：“奶奶好！灵芝姐姐好！毛蛋，快叫姨。”</p>
“是沁儿呀！好多天都没来看奶奶了，奶奶还以为你出嫁了呢。呵呵！”老太婆说着，伸出手去摸沁儿的脸，“来，让奶奶摸摸看，是瘦了还是胖了。”</p>
沁儿后退一步，没被摸着。</p>
瞥了眼灵芝不欢迎的长脸，沁儿告诉老太婆她先走了，转身而去。</p>
老太婆不解，问灵芝，沁儿好像不高兴。</p>
灵芝说：“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不想理我们罢了。”</p>
铁狗在乡亲们的褒扬声中不时来到家门口盯上一眼。</p>
这次出来，正好遇见了已经来到了门口的老太婆她们。</p>
他认识灵芝，因为灵芝做姑娘时就在周梦渊家做过佣人，每次去周家玩耍，遇见灵芝，都跟着周梦渊叫她“灵芝姐”。</p>
时过境迁，铁狗依然没有忘记当年的称呼，笑盈盈迎上去请安问候之后，这才问及周梦渊为何没有同来，灵芝告诉，说是出远门去了。</p>
铁狗道：“少爷缺席，实在遗憾。来来来，里边请。”</p>
足有十席以上的嘴馋人们，全部要贪婪的围在六张桌子周围，其拥挤情形可想而知。</p>
改改去得较早，抢到了座位。沁儿去后，径直站在了母亲身边。</p>
铁狗寻视了所有的桌子，未找到可以让老太婆安坐的位置，“来来来，请哪位给老奶奶让个座位。”</p>
都想舒服坐着用餐，无人自觉让位。老太婆威信，今非昔比啊！</p>
“娘，你给奶奶让座吧，我们站着吃。”</p>
改改眼瞅着桌上的盘子，佯装未听见。</p>
坐于旁边的一位年龄稍长的大婶，肘推了一下改改，“你家闺女给你说话呢。”</p>
“没有啊。”改改继续装着。</p>
大婶不悦，道：“嗨！还没有？周围人都听得明明白白，她让你给奶奶让座！”</p>
“改改，快起来吧，让老姐坐下。”坐于上席的一位掉光了门牙的银发老妪也开口了。</p>
因为坐在凳子上的，基本都是年长老人，与他们相比较，改改算是年轻了点。</p>
改改羞得顿时脸红耳赤，站起来剜了一眼沁儿，“你这个没心的猪嘴！”离席而去。</p>
“铁狗呀，改改嫂子提意见了，嫌只有猪嘴没有心。”一位站着的年轻媳妇的调侃，引起一阵笑声。场面活跃起来。</p>
沁儿也羞红了脸，要不是美味佳肴诱惑，可能也离开了。</p>
老太婆坐下，谦卑一笑，“老妪我吃不了几口，只想着给娃凑个热闹。呵呵，各位姐妹们尽情吧。”</p>
灵芝将毛蛋送到老太婆怀里，自己和沁儿一边一个站于两旁，拿了筷子，随时准备动手了。</p>
铁狗来到六张桌子中间位置，昂首挺胸大声道：“诸位长尊、父老乡亲们，感谢大家前来赏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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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改改走得飞快，嘴里嘟囔骂着，拐弯进门时，发现一匹马独自站在门口。</p>
这匹马，改改已经见过几次了，它的主人，就是齐悦。</p>
向院子望去，见齐悦正歪着脖子坐于小凳子上，脚下还放着一个布包裹。</p>
气头上的改改顿时心里五味杂陈，眼珠子一转，笑容可掬的直奔齐悦而去。</p>
“哎吆吆孩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慢待！慢待了！”</p>
天翻地覆！</p>
良言，同样会如晴天霹雳，炸得人一时不知所措。</p>
但这霹雳，是霞光，是春雷，是短暂震耳后的无比愉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