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潜在暗处的恶鬼盯住了,他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等着将你啃得骨头都不剩下。</p>
夏燃身不由己地打了一个哆嗦,又自觉想多了,安醇这个小哭包除了哭还能干什么,让他磨牙吮血杀人如麻,不得吓死他。</p>
夏燃撇撇嘴,挥开想象力过于发散的思绪,对安醇说:“看什么看,不认识啊。别叫了,都把大妈吓到了。”</p>
安醇神情还是未变,专注地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半晌才低低地说了一句:“是你哦。”</p>
他因为过度用嗓声音都哑了,夏燃没怎么听清,自顾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还不快起来跟人家道个歉,你哥没教过你要懂礼貌尊老爱幼吗?”</p>
安醇一动不动,夏燃回头看了大妈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您说的是他啊,哎,早说名字就好了,我认识他。”</p>
大妈诧异地哎了一声,但显然脑子还没回过味来。</p>
安醇的声音忽然在夏燃身后响起,依旧是发哑的像是刮痧的声音:“我们是认识的。”</p>
“对嘛!”夏燃拊掌叹息一声,“真是说上岗就上岗了,哎,我还得找安德呢。”</p>
她对大妈说:“把饭放下咱们就走吧,我背你出去。”</p>
大妈又哎了一声,迟疑地伸出手把饭递给夏燃。</p>
夏燃接过饭往安醇手里一塞,转身就走出了屋门,弯下腰催促道:“快走吧,他没事了。”</p>
“等等!”</p>
刚刚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安小姐提起尊脚迈出了屋门,他脚上连双袜子都没穿,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神情也不见勉强,反而玩味地笑了笑,问:“不急着走嘛,我还有事要问你呢。”</p>
大妈和夏燃一起回头看他,安醇很满意她们脸上层次不一的惊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见一面多不容易。”</p>
大妈虽然有些纳闷,但是还是拖着病腰往前走了一步。</p>
她为了少疼一点,一直微微地弯着腰,现在腰又酸又疼,十分难受,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说:“什么事啊安醇,下次想吃什么饭?”</p>
安醇却根本都不看她,直直地盯着夏燃说:“安德找你有什么事?”</p>
夏燃一言不发,表情复杂地看着安醇。</p>
安醇撅起了嘴。他这几天身体虚弱不堪,现在嘴唇都没什么血色,门口昏暗的灯光照下来,在他脸上投下一块块阴影,显得他更加苍白瘦弱。</p>
他想要勾勾手指头让夏燃过来,但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手伸到一半又放了下去,转为扶着额头,小声说:“头怎么这么晕呢?”</p>
大妈赶紧说:“准是饿的,快吃饭吧,多吃点,孩子你太瘦了。”</p>
安醇撇着嘴看看手中的饭,用一根手指头勾起保温桶的提手,说:“我确实太瘦了,太弱了。李阿姨,我明天想吃糖醋鱼。”</p>
李阿姨轻轻地啊了一声,刚想问怎么突然想吃糖醋鱼了,却被腰间一阵剧痛打断了。</p>
竟是夏燃拽了她一把,把她拉到了身后,神情还有些惶恐。</p>
夏燃蹲下身子,再次催促:“快上来,我送你出去,我还有事呢!”</p>
李阿姨还想说什么,夏燃像是发了火地说:“快点!要不你自己出去!”</p>
李阿姨尴尬地楞在原地,最后还是趴在了夏燃背上。夏燃立刻站了起来,用胳膊肘撞上电梯的下行键,等着电梯上来。</p>
就在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夏燃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安醇。</p>
她的视线从他没穿鞋袜的脚上扫过,听不出语气地说:“地上凉,快进去吧。”</p>
然后都不愿意再看他的脸,径直上了电梯。</p>
夏燃替李阿姨叫了车,看着车开走了,才拔腿往咖啡馆跑去。</p>
其实时间还来得及,她慢慢地走过去也不会迟到。</p>
但是她就是想奔跑,想把缠在心里莫名的烦躁和不安挥走。</p>
可是安醇那个古怪的笑容却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脑中滚动播出,像一段播放不流畅的视频,越看越觉得诡异。</p>
夏燃首先想到的不是安醇有问题,而是她自己有问题。</p>
她问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安醇不是安醇呢?他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尖叫,又抬起头来,说了那么几句让人听了有些不舒服的话。</p>
难不成有人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施展了一次魔术,把安醇换成了别的人吗?</p>
就像是电视里表演的大变活人,红布一掀,漂亮性感的美女就能变成个男人。</p>
这也太扯了吧,要是有人敢在她面前玩这个,保证会被她打死。</p>
夏燃往自己胸口砸了两下,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想多了。可能是光线太暗,所以让她产生了错觉。</p>
她奋力往咖啡馆跑去,经过烧烤店的时候,依旧闻到了肉串炙烤的香味,和混杂着香辛料的爆香味,可是却没什么胃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