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3)(2 / 2)

安醇蜷起身体,头一歪,靠在了书架上,眼睛半闭不睁地望着地毯,看上去因为过于悲哀乃至于就要绝望了。</p>

夏燃怔怔地看着他头顶的发旋,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卧槽”,除此之外的东西已经被那句“不是”带来的飓风刮得一干二净。</p>

她心里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强烈渴望,希望自己是个聋子,是个瞎子,再不济暂时当个无知无觉的脑残也行,就是别让她有机会深思前因后果,和为什么“不是”。</p>

没有不舒服,难道还会舒服?</p>

夏燃突然觉得很烦躁,她非常想马上冲出安家,围着A市疯跑一圈,让汗水淌遍全身,让意识困倦到再也无力凝聚,然后她就可以往路边一倒呼呼大睡,让这他妈的莫名其妙的事都见鬼去吧!</p>

可夏燃又做不来逃兵,特别是她面前还有一个瑟瑟发抖奄奄一息的安醇,要是她跑了,安醇怎么办呢?</p>

“没有为什么!”夏燃语气很冲地说了一句。</p>

她眉头微拧,像个炮仗似的恬不知耻地宣布道:“想那么做就那么做了!”</p>

安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似乎因为她的声音太大被吓着了。</p>

夏燃看到他的表情,心里烦得都快炸了。她忽然用力捏住安醇的肩膀,一字一字地,像是往外吐钉子似的说:“你不讨厌这个?”</p>

说完她就把安醇拉过来,在他额头上狠狠一吻,又立刻把人推开了,按到书架上。</p>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咽下一口唾沫,干脆破罐子破摔了,说:“讨厌吗?讨厌就直说,我马上走,我他么根本……”</p>

“不,”安醇打断她,他悲伤得快要变成蝴蝶飞走了,在她手底下微微挣扎起来,含泪道,“我很脏,我不好,很难过。我以前……黄医生听到了……”</p>

“我他娘的早知道了!脏的不是你,是那个人渣!你替他难受什么?”</p>

夏燃这话说的又急又狠,她和安醇靠得又近,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安醇脸上了。</p>

可是安醇不舍得眨眼睛,就算唾沫星子是一颗颗着火的陨石他也不想闭上眼睛,生怕一睁眼这个人就消失了。</p>

夏燃也不眨眼睛地看着他,台灯的光照亮了她半边脸,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却越发明亮,那目光中带着无比的愤怒和焦躁。她咬着牙,嘴角和腮帮子的肌肉隐隐抽动,好像在压制着什么。</p>

片刻后,她突然再次出手,拽着衣领把安醇拉了过来。</p>

她又吻上他的额头,和她凶狠的眼神不同的是,她的吻堪称温柔,就好像在亲吻一件举世罕见的瓷器,小心呵护,轻拿轻放。</p>

她的嘴唇缓缓从额头上移开,轻轻地吐出几个字:“你不脏。”</p>

安醇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忘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视网膜里却空空如也,脑中也一片空白。</p>

夏燃动作没停,嘴唇下移,最后停留在他眉峰上,又是一个轻吻,又是那句话:“你不脏。”</p>

她依次吻过他的额头,眉峰,眼睛,脸颊,鼻尖,亲到后来,她那颗无法说明原因的焦灼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呼吸也平顺了很多。</p>

她松开他的领子,垂眼一看,却发现安醇似乎失神了,眼睛里空茫茫,也不知道有没有领会她的意思。</p>

夏燃眉梢抖了抖,舌头在齿缝里转了一圈,不满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安醇这才回过神来,受惊似的微微抬眼看着夏燃。</p>

夏燃心里不太痛快,他刚刚是不是又神游瓜哇国了,老子那么努力,他竟然走神了?</p>

夏燃咬咬下唇,咽了一口唾沫,意味难明地看了安醇一会儿,忽然把脖子一伸,脸靠了上去。</p>

她的眼睫缓缓垂落,纤长的眼睫毛在下眼睑上铺了长长的一条线,看上去就像是闭上了眼睛。她的视线也随之从他的眼睛滑到鼻尖,最后落在嘴唇上。</p>

她歪着头,珍而重之地吻了上去,虔诚得像是教徒膜拜神之子的小脚丫,骑士亲吻小王子的手指头尖儿。</p>

这次她没有再说那三个字,因为她忘了。</p>

……</p>

十分钟后,倚在两个书架之间的夏燃把十个脚趾头依次活动了一遍,可是仍然觉得放松得不够,她的屁股都快坐麻了,而且因此长时间抱着胳膊,肩膀和胸口都有点难受。她真得很想顺着书架滑下去,仰躺在地毯上伸一个懒腰。</p>

可是她不能,因为室内对角线另一端的安醇一动不动。人家那么有“腚力”,她也不好显得太随意是不?</p>

而且安醇还没想好怎么发落她呢?</p>

又过了十分钟,夏燃实在受不了。她发现比起屁股坐麻的痛苦,她更受不了两个人缩在一间狭小卧室里谁都不说话的氛围。</p>

所以她晃了晃脖子,发出几声喀喀的声响,随后站起来,摸着后脑勺往四下看了看,不巧正看到地上的粥碗,立刻喜滋滋地建了台阶给自己下,一弯腰拿起粥碗后,若无其事地说:“唔,粥都凉了。我再给你盛一碗。”</p>

安醇自然没理她,这可把她高兴坏了,差点吹出流氓哨来。</p>

她赶紧抿住嘴,一步一步看似淡定地走出卧室,走进厨房,把碗里的粥倒了以后,从保温桶里又盛出一碗来。</p>

然后她站在厨房门口,端着粥思考了两分钟人生,这才迈着轻松随意的步子,重新走进安醇的卧室,走到他身边,蹲下,用勺子挖了一点粥递到安醇嘴边,笑呵呵地问:“喝点?”</p>

夏燃可以拿双手双脚发誓,她说这话的语气和当年跟小弟们坐在一起喝酒碰杯时别无二致。</p>

可谁知安醇不知道从空气中偷来什么别的材料,对这话进行了二次加工,或者说干脆这句话化成一阳指戳在了他笑穴上,所以听完这话他就笑了起来,笑容很轻很淡,有些腼腆,但是又非常开心,连眼角都弯起来了。他那张充满病气的脸因为这个笑容生动了不少,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p>

他低下头,就着夏燃递过来的勺子吞了小半口粥,嘴巴吧嗒吧嗒地咀嚼着,竟然还在笑。</p>

夏燃真是服了他了,刚刚他还一副我要死了别拦着我的倒霉样子,现在笑成这样。妈的,什么人啊!</p>

夏燃颇为嫌弃地瞅着他,刚开始撇撇嘴,可到最后,她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他们就像俩傻子一样,相对着笑了好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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