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回很清楚凶手就在天香楼和客满堂这两家之中。</p>

她在天香楼留意了几天，完全没看出谁有驾车撞人的嫌疑。</p>

汪东家不大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外面的人做，前厅后厨签死契的多了去了，他随便找个靠谱的都能杀死赵如男。所以毛不拔的嫌疑就显得越来越大。</p>

只不过孟回一直惦记着马厩那辆疑似有血的马车，一直没把天香楼的嫌疑完全排除。今天晚上客满堂马厩的火，几乎能让她确定，杀死赵如男的就是毛不拔无疑。</p>

按照杨屠户的说法，马车应该损坏得非常厉害，而且必定染上了大量血迹，毛不拔心虚，根本不敢拿去马车行修整。</p>

本来车轮浸血有可能被刷洗干净，因为大部分车轮上会涂上一层防水防泥污的天然清漆。</p>

可惜这个朝代的清漆维持不了太久，就连时常注意保养的天香楼马车，都有很多地方露出木头原本的样子，吸收了各种污渍失去了原色。</p>

毛不拔撞人的时候落下了太多木头碎片，不管他的车刷的是清漆还是带有颜色的亮漆，在车祸中必然有木头暴露出来吸收了大量的血迹。</p>

只要有人看到，就会怀疑他的车出过事故，再联想到最近沸沸扬扬的厨界丑闻，他的杀人嫌疑就会被敲定。</p>

“常路哥，他家马厩一辆车都没剩下？是怎么起的火？”孟回看到帮厨常路的呼吸逐渐平缓，赶紧上前追问起来。</p>

“放心吧，一辆都没剩下来！”常路以为她幸灾乐祸，开开心心地保证了一句。</p>

“至于起火，老李头说火应该是从马车那里窜起来的。车上又有布料又是刷了漆的木头，那还不肯燃？连着顶上棚子一烧起来，那阵势！没把马给烧死都是走运！”</p>

老李头是附近一家小酒楼的大师傅，曾从两场火灾里活下来，左脸带着一块很大的烧伤。</p>

他后来对走水这件事很有研究，从防火到救火再到探查起火源头都很有经验，官府有时候都会请他去讨论城中的防火措施。</p>

“老李头在马车边上找到什么点火的东西了吗？”孟回又追问了一句。</p>

常路挠了挠头，之前显然只沉浸在客满堂倒霉的喜悦里，没注意听别的：“要不我再出去给你问问？你关心这干嘛啊，知道他倒霉就完了呗！管是谁害的他呢！”</p>

“算了，我自己出去问！”孟回知道常路是个拎不清的小子，关注点有时候很清奇，说不定听上半句拿起就跑，什么关键都打听不出来。“婶儿，我去看看热闹，你去不？”</p>

“我不去了，你早点儿回来，跟常路一起走，别乱跑。”马大婶知道她坐不住，客满堂距离这里又不远，现在外面人也多，她倒不会不放心。</p>

孟回应了一声，和常路一起跑出了门，穿过几条小巷道就能闻到浓郁的烟味，不仅难以呼吸，眼睛也火辣辣的疼。</p>

“火势居然这么大！常路哥你没说客满堂的大厅都被烧了啊！”</p>

“我的天！我是从那边儿绕回来的，又急着赶回来河喝水，压根儿没看到啊！”常路站在焦黑的客满堂大厅门口，伸出头往里面看，“这可是毛不拔祖业，烧成这样，嘿嘿，完蛋咯！”</p>

孟回觉得他高兴得太早。</p>

毛不拔最近的反常行为很值得怀疑，除了杀人放火，他还卖平价包子，欢迎以前最瞧不起的贫困百姓。</p>

说起来这一桩比他放火还让人惊讶，要知道毛不拔一直致力于把祖业做大做强，成为金光闪闪的老字号。</p>

“这要是想重建得花多少银子啊！”常路踢开一条烧毁的木梁，带着孟回继续往后面的马厩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