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五人一猫俱都沉默,两位老者与白微闭上了眼,避开了与两个孩子的对视。
岩只觉得心口压了很大很大一块石头,开口变得异常艰难起来。
“师尊……”
“你们这是,要放弃天霄?”
桃李老人提出的此举堪称是壮士断腕,盛霂的悲与怒自无言中而生。
千百人的说法就很微妙,可以说是千人,但也可能是百人。
但是,天霄凡域单单一个中央域,就不止千百万人!
“剩下的人怎么办?就在原地等死吗?”
盛霂很想开口问一问上面的问题,见着两位老人平静的面容,话未出口又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她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于一生良善的老者来说太过于残忍。
她是局外人,是看故事的人,尚且因为故事中的人与事而心痛,更遑论本就身在故事中的大家呢?
即将失去故土的是他们,眼睁睁看着大地上所有生灵走向灭亡的也是他们,他们又如何能够不悲痛!
如此悲痛之下,还是要做出抉择,无异于拿刀子在他们的心上生剐。
盛霂开始不知所措,迟疑了会儿,换了个说法“我们不继续战斗吗?”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办法了,洛水的讯息来得太迟了。”桃李老人的声音十足苦涩,胡须微颤,“天外妖邪虽是陷入了沉睡,但整个天霄的亏空已是难以想象之大。”
他们何尝不想继续战斗?
“小友可知,万年前我天霄是何等盛况?”
桃李老人看起来有点激动,岩看着他,又看了看面前的洛水神宫残骸,轻声念出曾于某卷秘录中见过的形容。
那是一段关于洛水神女与洛水宫门人的描述。
“洛水神女与万魔战于荒野,八百里长河是她的座驾,枯槁的河岸是她的坚甲。”
“有三千游船破空而行,为她掠阵,有渔娘抛出的织网,为她着战衣。”
盛霂仰望着在游戏中只闻其名未见其形的洛水神宫,一阵阵心悸宛如浪潮跌宕。
目前已知仙魔大战为假,其中的“魔”指的应为天霄上下共同的敌人即天外妖邪。
在原先的基础上,固有的认知束缚了她的想象力,一度使自己认为卷宗中所记载的过于夸张,不过是后世人对洛水神女的美化。
然亲眼所见非同寻常的“渔船”后,那个时代的洛水河渔娘,又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渔娘!
破天的游船是人族大匠打造的仙器,渔娘是洛水宫的门人,亦是各自的游船之主。
那么,仙魔大战的“仙”指的是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玲珑彩袖舞,笙歌伴红颜。
河潮送君扣仙门,入绝巅。
三千素衣,皆为仙。
众生,亦是“仙”。
于岁月的痕迹中再见那个波澜壮阔、瑰丽无比的世界一眼,没人会不心生震撼与渴望。
心无垢,思无瑕,枪之所指,持一往无前之势,故无往而不利!
渴望强大、追求力量是刻在所有生灵骨子里的一种本能,没有骨头的也能刻在别的地方,盛霂心生羡慕之余又多了新的不解、悲伤。
“万年前天霄众生强大如斯,也依旧败了么?”
柳兰筠之死一直是压在她心口的一块大石头,游戏中天霄界的生灵纵是有了玩家的帮助,也是远不及万年前的盛况。
输了就是输了,在存亡大事面前又不丢脸,故桃李老人是毫不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