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懂审美的货色?这就是了。
“他又听不见,再说了,好衣服也要好衣架,合适的才是最好的。”天不肖喜滋滋道,“来来来,再把底下的那件给我看看!”
“我怀疑你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这个么?”盛霂从一叠外套底下抽出了件杏白色的软缎裙。
将裙子抖开,清晰可见裙面上用纯白色的绣线纹上的绵密的云纹,从胸口处坠下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足以垂落到脚踝。
领口与袖口,被人细心地缝上了一圈软珠。
和裙子一起的还有一件长度堪堪过肩的纱质小斗篷,充其量,只能做装饰用。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盛霂对着兜帽上毛茸茸的圆耳朵与裙子后边硕大又蓬松的蝴蝶结陷入了沉思。
大概,那就是她这个云纹爱好者,为何会把这套衣服,压在柜子最下边的理由了……
识海中天不肖的叫嚷声久久不歇,“这个好这个好!”
“要这个要这个!要这个!”
大有盛霂不答应就不停下来的架势。
盛霂“……”
她似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它那么多要求?
看着层层叠叠的裙摆与四处乱跑的丝带,盛霂觉得自己的心更加累。
到底谁才是小孩子呀!
瞧着小姑娘费劲地把自己装到裙子里,某天道的意志乐得直冒泡。
“嗯嗯嗯,小孩子家家的,可爱一点绝对没有坏处!”
私心里,它想这么干已经很久了!
哎,小孩子还是很好哄的嘛,先前的一点点不乐瞬息之间就烟消云散。
天不肖扯了点雾气化作两只小手捂住了自己闪个不停的本体,又悄悄地挪开一丝缝,大声嚷嚷道“阿霂,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出发耶!”
背过身去的阿若“……”
它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真是没眼看!
“好了哦。”
待系好了小斗篷,盛霂从矮柜中扒拉出了与此配套的绣鞋,套了上去。
杏白色的绣鞋前段与尾端各自缀了一对毛茸茸的小熊耳朵与圆滚滚的尾巴,尾巴末端还系了个小巧非常的珠铃,走动间,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闻声,阿若转过身来,瞪大了豆子般的眼珠子,端详打量了小姑娘片刻。
“嗯,确实很可爱……”
轻飘飘的,又很蓬松,很干净。
好像云朵啊……
“走啦。”盛霂拉过了肩上的兜帽罩到了头上,重新抱起先前放到了一边的青玉。
想了想,又一把捏过在边上发呆的白毛团子,搁到了头上,谆谆告诫道“呆好了,别掉下去了,也别丢了。”
她身上的这件云纹软缎纱裙并着小熊斗篷,外边儿并无口袋与又宽又大的袖子存在。
储物袋也被盛霂系在了腰间。
随后,干劲十足地冲出了小槐居。
问清了褚岩的所在之地后,直奔最近的传送阵而去。
她走了几步,脚下的珠铃便响了几下,在要踏入传送阵时,猛然停了下来。
盛霂有些纠结地看了一眼身下蓬松到一个夸张的地步的裙摆与身后拖拽在地的缎带,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走啦走啦。”
天不肖察觉到了小姑娘的动摇,赶忙催促道“我们早点去,就能早些完成任务哦。”
是这个理。
盛霂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一只脚踏进了传送阵中。
阿若伸爪,替她按下了代表着榕院后门处的光点,解释道“这个是教习们专用的传送阵,离他们在的院子要近上一些。”
“榕院前边儿平日里都没什么人,褚岩这会儿也应是与教习们呆在一处。”
盛霂不许它喊自家弟弟作小骗子,阿若自己又不愿意换别的称呼。
无法,便只能直呼其名。
虽然听着有些不太礼貌,但好歹,不太奇怪。
反正,它在外面也不会轻易开口说话。
传送阵没再出意外,待周遭光幕退去,盛霂抱着青玉走下了台阶。
榕院,院如其名,乍眼看去与榕山的景致无甚差别,一片绿意盎然之象,有晨风拂过嫩叶,凉快得很。
风很凉快。
看着台阶下不过三人宽的独木桥与桥下的万丈深渊,心,大概也是凉快得很。
“还真是出人意料呢……”
有桂院的小世界在前,盛霂觉得自己早该想到的。
她就不能,对在无踪塔这个神棍与疯子的聚集地内看到正常的景致一事有所指望。
榕院,不是小世界,它确实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院子。
不过是挂在了高达万丈的榕树群落上的——悬空的院子。
“还真是让人意外。”天不肖的声音听着也有些惊讶。
盛霂没看脚下,大步迈过面前的独木桥,边走边问道“怎么,你身为天道的意志,难道以前不曾见过这副景象么?”
“不提我能不能看见一事,就算我能看到,天霄界这么大,我也没有必要时时刻刻盯着每一处。”天不肖振振有词道,“那样很累的好么?”
也不是所有的宗主,都如霜雪那般,上要处理宗内大大小小的政务,下要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争吵而亲身下场拉架。
“你这些话,我绝对不会与芙蓉仙还有阿雪说的。”
盛霂走得很稳,刚从后门出来准备开溜的若叶苍风大老远地就见到了一团蓬松的云朵踩着脚下又细又长的榕树枝干,向着自己的方向飞速奔来,吓得后退了一步。
见她落到了地面上,若叶苍风才敢迎上去前去,出声道“嚯,我的小弟子,你这还真是不怕高啊!”
“青风先生好。”盛霂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又抬起头道,“阿霂,我叫阿霂。”
至于若叶苍风话中的内容——她可是早就敢独身一人在云海中晃悠的人。
自然,是不怕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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