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因为心疼,不忍再看?”黑影发出了一声轻笑,出言挽留。
“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不去和她打一声招呼么?我可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大方的给你开后门的。”
【心痛的不是我。】
【管好你自己,秦简。】
“好吧,你的意思是没得商量了?若九天十地必然要被毁灭,那她能否不依靠他人活下去这个问题也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不是毁灭,在破灭前到来的新生……是唯一的机会。】
【是她唯一的机会。】
“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秦简苦笑一声,挠了挠后脑勺。
那只裸露在外的手,纤细而又修长,莹白如玉,一丝一毫也不显昔日的油光与污垢。
【是。】
【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习惯。】
“一天到晚披着个厚皮囊也是很辛苦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不许我钻出来喘口气?”秦简拧巴着一张俊脸,有些不满意艾落落的说辞。
“再说了,我那都是为了谁!要不是你妹害怕我这张脸,我用得着把自己装进别人的皮囊里么!”
【生得太过于美丽,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或许你该像我们一般,生得平凡普通一些。】
“我长成这样是我自己乐意的吗!这种事情是我能够决定的吗!”
【好了,老秦,做个厨子也是挺不错的,我还挺想念厨子做的饭菜的。】
一声熟稔的称呼,唤醒了些许久远的记忆,秦简终是放松了面容,“你还记得就好,我就怕你忘记。”
“你说得没错,做厨子确实是挺舒服的,时间久了,我都快要以为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小镇酒楼里的厨子了。”秦简面带微笑,“看人好好吃饭,真的是很开心的事情啊……可惜,你没有机会见到咯!”
【老秦,你不用激我,我不会下去的……】
虚无之处似乎传来一阵悠远缥缈的笑声。
【会有机会的,我们会有更多的时间,更久远的未来。】
【下次见面,记得备好鸳鸯锅,别再空手来了,这不是待客之道,多不好意思啊!】
“你不是爱吃辣么?”秦简也跟着笑,皮笑肉不笑的笑,“还是说,你就这么有自信,赢的一定会是你?”
【你知道的,阿霂不爱吃辣。】
【艾落落一生,从不落于人。】
虚空中的巨眼缓缓闭合,无尽星辰消散的同时,原先被挤走的星辰开始像是浓稠的糖浆一般,极缓极慢地流回自己的位置,再次凝固成型。
【游戏还远远没有结束。】
【期待与你再次相见。】
随着虚无的话音落下,亘古不灭的星辰依旧明亮,世界,依旧是璀璨的世界。
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改变。
……
……
流水街,百味阁,地窖。
白眠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画像,语带惊讶,“你要找人?就是这个?”
“是。”楚轻尘答道。
不得不说,少年砍柴的功夫一般,可画功确实了得,就算只是寥寥数笔,白眠也一眼认出了画中之人,故而更加疑惑不解。
“你刚说什么来着?你和你的妹妹们走散了?这两都是你妹妹啊?”
“还真是敢认。”白眠轻嘲道。
“你说什么?”楚轻尘帮着赤火收拾地窖地面,没有回头,自然错过了白发少年眼底的那抹不屑意味。
“我说,你妹妹还真多。”白眠努了努嘴,加大了音量,“年轻人啊,知不知道乱认妹妹的下场很惨的。”
“不知道。”楚轻尘摇了摇头,“秦大厨什么时候回来?”
刚刚不知为何,秦简没来得及给他布置今日的课业,一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有事情去。”白眠没有直接回答他。
“他不在,你今日可以不用砍柴,因为我不会砍柴,所以教不了你。”
“那我今天要做些什么?”楚轻尘语气淡然。
按着镇子的规矩,他可不认为这里能够容忍一个吃白食的存在。
白眠单手托腮:“既然厨子不在,那酒楼就开不了门,你可以听我讲故事,算你付了今天的饭钱。”
“那我呢那我呢?”赤火凑了过来。
“不开门,没有柴,我是不是也不用烧火了?”
“你当然也可以来听故事,但这种东西,就和吃进肚子里的饭一样,不能反悔。”白眠似笑非笑地扫了二人一眼。
说故事的是他,听了他的故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至于付出代价之人,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白眠笑而不语。
“你说吧,绝对不反悔,什么故事啊?”
烧火这事,要想烧得好,里头还是有很多讲究的,赤火总结一个字,就是累,现下有躲懒的机会,哪还用得着犹豫的。
“算不得正经故事。”看着呆头呆脑的楚轻尘,白眠伸指轻弹他的眉心。
“就是让这个呆头鹅长长记性,乱认妹妹可没有好下场。”
白发少年的面色沉静上了几分,伸手取过挂在腰间的鬼面,红绳系带系于脑后。
“有人与我说过,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很遥远的地方。”
“有一个无比完美的国度。”
“年轻的君王仁善有为,子民的生活和乐安详,所有人对此都非常满意。”
“啧,真是很俗气的故事开头啊……太俗气了……”
少年的声音悠远得似是自风雪中而来。
哪怕屋中,无风,也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