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沉默片刻,长叹一声后,朗声笑道:“数十年前泰山的龙首大会,我曾见过雷老太太一面,幸蒙老太太指点,才避开了当初的一场祸劫,有此一场缘分,确实不该藏了真面目。”
话说完,抬手掀掉了脸上的头罩,露出一张饱经风霜,但精神矍铄的脸来,满头白发在风中微扬,自有一股高手的风范。
看得出来,这位逍遥峰的左丞相,昔年的昆仑叛徒丁凤引,年轻时或许算不上英俊,但气质绝对超凡,一人独对在场众多高手,仍有万夫莫开之势。
雷泰极道:“逍遥峰真是好大的胆子,峰主自号天帝,座下又设了左右丞相,你这个一人之下的左丞相都来了,想必那位右丞相也在不远处吧?”
丁凤引笑道:“雷老太太何等英明睿智,若是她老人家在,一定不会这么问。”
此话一出,雷泰极的脸色就变了变。
魏龙渊道:“丁前辈消失之前,便是地榜中人,晚辈久慕前辈之风采,今晚正要向前辈讨教。”
丁凤引看向正气凛然的魏龙渊,笑道:“你故意拿下主上,江湖人都以为你是为了引出魔门,替你儿子报仇,恐怕所有人都猜错了,我逍遥峰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锦衣司身为朝廷正统,何时也学会藏头露尾了?”
“哈哈哈,不愧是旧地榜高手,果然瞒不过丁前辈。”
嗖嗖的声音中,暗处闪出两道身影,俱是官府中人打扮,头戴无翅黑山帽,只不过衣色有所区别,一金一银。
薛家庄的人无不是面色巨变,他们是临安城本地人,当然认得这出现的两人,正是临安城锦衣司的金银双使。
锦衣司诞生于数十年前,是朝廷为了制约越发膨胀的江湖力量而成立的,因而地位极为超然,不理朝堂事,只管江湖人,天下只有龙椅上的那位才能号令他们。
每一个府,设一锦衣司,大统领为金使,二统领为银使,两人统管一府锦衣司之力量。到了具体城市,则由玉使领衔。
今天这个场面,光是新旧地榜高手就有两位,玉使的身份显然已经压不住场面,直接惊动了禹杭府锦衣司的两位带头大哥。
金使张无过,配一柄大刀,脸上有一条长达三寸的刀疤,一直从左脸延伸到右脸,双目极为冷厉。
银使敖孔,身材矮小,但露出的一对手掌极为宽大,上面长满了老茧,一看就知道精通手上功夫。
这二人的武功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身在临安城的人,乃至整个禹杭府的人,从不知道二人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层次。只知道三年前,名震东南的一位人榜高手,在敖孔手中走不过十招。
夜风呼呼吹起,带着初冬的寒意。比冬寒更加冷的,乃是金银双使身上所散发出的杀意,四周的火把剧烈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一些江湖人看着魏龙渊的脸色都变了。
皆因江湖与朝堂,自古两不相干。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天大的仇怨,也放在江湖中解决,这就是规矩,谁违背了这个规矩,等于背叛了江湖,就会被江湖同道所唾弃,今后再无你立锥之地。
魏龙渊身边的十三太保中,有人站了出来。
岂知魏龙渊却提前插刀入鞘,仰天长叹一声:“丁前辈,你我较技之期,只能延后了。”说完,竟还主动后退,摆明了脱离战局,以示清白。
包括薛老太爷在内,众多江湖人长出一口气。
而金银双使,则是神情冷邃,不过都没说什么,知道说再多都没用,眼下拿住逍遥峰的人,逼问出逍遥峰的位置才是头等大事。
金使张无过,用力握住了腰间的刀,一点点抽刀出鞘,冰冷道:“丁凤引,识相的就与我等合作,兴许还能留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