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昭微微颔首,也不知信没信陆沉的鬼话,说道:“往事如烟,不提也罢,陆大人既有如此蜕变,也是造化使然,亦是我大齐幸事。”
陆沉宠辱不惊道:“首辅大人言重了。”
杨文昭手抚长须,似是有意,亦似随口问道:“陆大人觉得儒家如何?”
陆沉一怔,实在是琢磨不清这位首辅大人的用意,思虑半晌,才缓缓说道:“当今虽说百家思想齐放,但能叫出名字来的,也就是儒、墨、法、道、农、名、医、纵横、阴阳等诸家而已,道家超然物外、医家济世救人暂且不论,墨家崇尚兼爱非公,实则只是白日做梦,不切实际……”
只是想问陆沉对儒家是何看法,没想到陆沉竟是对诸子百家点评上了,杨文昭饶有兴致,静静聆听。
陆沉侃侃而谈道:“法家推崇法治,但却违背人道,暴戾严苛,将百姓视为战争工具,整个国家都沦为战争机器,一切都为战争而服务!遵循法家制度施行,纵使能使国家一时强盛,但终难长久,外强中干,治下百姓,早晚会揭竿而起!推翻暴政!”
“名家夸夸其谈,比墨家更加不切实际,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搬弄是非,妄言政事,最是令人不耻!”
“而纵横家虽富盛名,所谓‘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究其本质,不过是以推动战争来实现自我价值,合纵连横,哈,当今天下烽火不休,纵横家可谓功不可没!”
“至于阴阳家,曾经确有精通阴阳数术之高人,但眼下,哼,不过都是一群装神弄鬼之徒!”
……
还以为他有何高论,结果没曾想竟是将百家数落个遍,言语偏激,着实有失偏颇,连身为儒家掌门的杨文昭都有些听不下去了,笑着摆手道:“好了好了,陆大人只说觉得儒家如何就好,不必谈论别家。”
“儒家啊……”陆沉沉吟一声。
不知怎的,杨文昭的心竟是随着这声沉吟而提了起来。
陆沉将百家都数落个遍,难道还能唯独放过儒家不成?
杨文昭问陆沉儒家如何,可不是想听他数落的。
如若陆沉当真数落儒家,届时这张老脸该往哪搁?
杨阁老不由提心吊胆,不过他着实是多虑了。
陆沉数落诸子百家,那是因为面对的是儒家掌门,而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抬高儒家而已。
简而言之,就是拍杨文昭的马屁。
瞧这位首辅大人似乎有些紧张,陆沉一笑,随即说道:“儒家,不用下官来说,这大齐盛世,已经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