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手搓玉核桃,长叹一声道:“就像你说的,那死太监受陛下宠信甚深,作为从潜龙时便服侍在陛下身边的近奴,陛下别看对他呼来喝去,可只怕业已隐隐将他当做亲人看待……即便铁证如山,我也实在不敢确定陛下会不会将他依法严惩。”
顾岫泽一惊道:“院长您竟觉得,饶是钱谨做出此等惊天之事,陛下也会念及情分,对钱谨网开一面?”
陆沉道:“即便惩处,多半也只是小惩大诫。”
顾岫泽皱眉道:“那我等现下岂非是在做无用功。”
陆沉摇头,说道:“也未必是无用功,即便是,也得去做。这次人证物证俱在,倘若错失良机,只怕便再也碰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即便不能扳倒那太监,也必能削减陛下对他的宠爱。刺杀朝中大臣,何其大的胆子,陛下即便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他这次,想必也不会再对他如往日一般信任。只要再让我抓住一次机会,或者说……我们自己去制造机会,定能将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制造机会……
顾岫泽忽然想到了衡王,没来由遍体生寒。
院长有时行事,当真是不择手段啊。
他陡然闪过这个念头。
不过随即便打消掉。
对待恶人,理应如此!
他当即拱手道:“卑职这便回去连夜审讯,争取尽快将那群家伙的供词拿到手。”
陆沉颔首道:“其实有这些供词已经够了,不过仇厉若能将黑衣楼与钱谨暗中往来的证据带回来,届时再向那死太监发难,将更添胜算!”
顾岫泽点头,拱手道:“卑职告退!”
陆沉挥手道:“去吧。”
有人欢喜有人愁,江沖灭口失败,在镇抚司中负手踱来踱去,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为了务求一役功成,几乎将镇抚司最顶尖的好手都派去了,可没想到督监院竟早有防备,突然无数鹰卫一拥而上,只逃回来不到五个……
死几个人他倒是不心疼,可钱谨那个,该如何交代!
正是焦头烂额,钱谨来了。
他大惊失色,赶忙迎了上去,“祖宗……”
“蠢货!饭桶!你……”钱谨指着江沖的手都哆嗦多来,气极之下,犹如泼妇一般,按住江沖便是一顿暴打。
江沖何等武艺,愣是不敢还手,即便钱谨这点力道打在他身上,和挠痒痒差不多,还是哎呦直叫,求饶不止。
钱谨打累了,自顾走进大堂中坐下,呼呼喘着粗气,怒视跪在地面的江沖,咬牙切齿道:“饭桶,终究是给咱家办砸了,我看你这指挥使是真不想干了!”
江沖愁眉苦脸道:“祖宗,谁也未曾料到,那陆沉竟早有防范,将督监院大牢守得如铜墙铁壁般,属下派去的人才一露面,便被无数鹰卫冲出来夹击合围,死伤惨重,只逃回来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