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臭小子,你埋汰爹黑。”赵二爷摸着自己粗糙的皮肤道:“天天在堤上风吹日晒,真对不起这张脸啊。”
“这样才有男人味嘛。”赵昊在靠窗的榻上坐下,笑问道:“开阳先生没过来啊。”
“他刚当了把讼师,转头就来县太爷签押房喝茶,那不太难看了?”吴先生笑道:“真没想到啊,这老小子这么舍得下本钱。”
“不算啥,他这辈子没当上官,光在家生孩子了,有十九个闺女呢。”徐渭歪着身子靠在另一头,揭底道:“逢年过节,家里光姑爷就得坐两桌。”
说着郁闷的叹口气道:“唉,这么多闺女,我讨一个却跟我急。”
“你有前科!谁敢把闺女嫁给你啊?”作家白他一眼道:“不过他这波确实不亏,那姓褚的小子这下前途无量了,再说也能卖个好给公子和警备区。”
“别说的那么现实嘛。”赵二爷批评吴承恩一句道:“人间自有真情在,别把人家的好意想的那么复杂。”
说完他一拍自己崭新的官袍道:“我先到后面换下这身去,人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看人也是旧的好。”
三人情知他去后头跟旧情人显摆去了,也不说破,起身送他出去,返回后重新落座。
吴承恩才说了实话道:“其实刑房一把卷宗送上来,我就隐约猜到那小子的身份了。但老徐说,估计低调处理公子不会同意,还是等你回来亲自处分吧。”
“哈哈,还真叫文长先生说着了。”赵昊笑着给徐渭戴个高帽道:“那你猜猜我现在想说什么。”
“你想说,既然大老爷在兴头上,就让他多审审案子,争取早日成为一名称职的知县。”徐渭淡淡笑道。
“果然,先生就像我肚里的蛔虫,什么都一猜就中。”赵昊竖起大拇指,又问道:“不过是怎么猜到的呢?”
“这有何难?东翁明年任满,无论以他堂堂状元之尊,还是政绩,抑或如今江南集团的影响力,继续留任绝无可能。”徐渭淡淡道:“但我想高新郑调他回京的可能性,也不大。”
“嗯。”赵昊点点头道:“那当然,当初签了城下之盟,高相公已经很难堪了,肯定不愿见我整天在眼前晃悠的。”
其实他还有句没说,那就是皇帝指定也不愿意赵守正回京……当初干嘛把他调出京的啊?
这离京两千里了都架不住长公主一趟趟的来找赵二爷,要是再把他调回去,是不是就得公然姘居了?让皇家的脸往哪搁,让妹控的心还怎么呼吸?
“以东翁的大功,调南京坐冷板凳太夸张了。”徐渭又缓缓道:“所以肯定还是继续外放,而且八成是局面危急的要害地方。”
“跟我爷爷分析的一模一样。但高新郑自己的人,都是哪里危险往哪儿调,美其名曰‘好钢用在刀刃上’,我们要是不服从安排,不就是承认我爹孬种了吗?就是我爹承认,我爷爷也不干啊。”赵昊叹口气道:
“所以我反思了一下,在昆山还有最后一年时间,各方面也都理顺了,咱们得放手让我爹多锻炼锻炼,不然到时候真赶鸭子上架,我怕他让下面人给耍了。”
知县是亲民官,诸事都可以交给师爷幕僚代劳,没人能说什么。可将来当了知府,打交道的对象变成了官员,总让师爷出面成何体统?
“好啊,求之不得呀。”徐渭闻言大笑道:“这样我可以多偷偷懒,作家也能多点时间写作了。这家伙更新的太慢了,动不动就卡文。过个火焰山,几个月了还磨磨唧唧过不去,真是废柴。”
谁知作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唇相讥,还发出嘿嘿的浪笑声,满脸掩不住得春色。
“这是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了?”赵昊和徐渭好奇的看着吴承恩。
“哦,是今天的案子,还有刚才你们说什么‘肚子里的蛔虫’,一下启发了我。”吴承恩这才回过神来,如释重负的拊掌道:“我想到火焰山这段怎么写了!”
“怎么写?快讲讲大家参详参详。”徐渭登时猴急的催促起来,仿佛方才骂作家废柴的是别人一样。
“这段为什么不好写?因为牛魔王和罗刹女与孙猴子有旧情宿怨,不能像一般妖怪那样,直接打杀降服了事。所以既要体现出恩怨,又得情节精彩,令人印象深刻,如此方能对得起这两个铺垫已久的人物。”作家也是憋坏了,摇头晃脑畅谈起来。
“那你从今年这两件事里,得到什么启示呢?”徐渭巴巴追问道。
“咱也加点儿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东西进去。我让牛魔王有外遇了怎么样?因为他另外找了个狐狸精,所以没跟铁扇公主住一块儿,这下一段故事就能分两段,不,三段写了!”吴承恩灵感一来,便如滔滔江水,收都收不住。
“这一段啊,这段就叫‘三借芭蕉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