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郎市的地下势力开始有一条消息四处传播,有人出100万悬赏夏想的人头,据说是南方某的黑社会老大看夏想不顺眼,要买凶杀人。不管是谁,只要杀了夏想,瑞士银行帐号送上100万元。
后面还有备注:美金。
百万美金,夏想的命倒是值钱,消息传到市委之中,不少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是哦呢陈的手笔,都想看夏想是什么表现。不料夏想听了之后只是摇头一笑:“百万美金少了一点,如果是500万美金还有可能成功。”态度之轻松,神情之淡定,就让众人暗暗叹服。
不服不行,换了是谁被人放出风声百万美金买命,都会吓得失眠。夏想的镇静可不是假装,而是确实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想也是,夏想和哦呢陈已经过招数次,还单枪匹马一人单挑亡命之徒疤脸,他何尝退缩过?
也正是因为夏想不但政治手腕高超,还有一身胆气和本领,才打得哦呢陈节节败退。
夏想也清楚所谓南方黑社会老大不过是莫须有的一个人,幕后的黑手还是哦呢陈。以前也听过某地有黑社会老大500万人民币买当地公安局长的人头,没想到也有一天同样的事情会落到他的身上。他确实没觉得什么好怕的,哦呢陈不过是另一种手段的人身威胁罢了。虽然百万美金的诱惑不小,但在国内有胆直接杀害一位政府官员的所谓杀手,基本上并不存在。
让夏想没有想到的是,在事关常国庆的问题上,省委没有公开的答复,但暗中的压力还是不期而至——他突然接到省委的电话,要他到省委开会。
临近年底,哪里有什么重要会议要开?而且又没有说明是什么会议,明眼人都知道,基本上以这种方式被叫到省委的党政干部,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电话虽然是省委办公厅来电,但到了省委之后夏想才知道,原来是范睿恒找他。
和他预料得差不多,出面说情或者说是施压的人,又是范睿恒,或者说只能是范睿恒,作为现任省长和下一任省委书记,范睿恒的面子最大,他的话,也最有份量,而且和自己又有多多少少的关系。
夏想是和李财源一起前来省委的,李财源自然不方便陪他面见范睿恒,他就让李财源到领导小组停留一下——方格还在领导小组工作,正准备提副处长,他很热情地接待了李财源。
古玉也在,前段时间她请假去赌玉,最后还有大有斩获,回来后也兴高采烈地向夏想炫耀了一番。夏想此来没有心思和古玉多说,正好古玉也在忙手头的工作,两人只是微一点头,只用眼神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流。
随后夏想来到范睿恒的办公室,范睿恒正在打电话,冲夏想点头示意,让他先坐。
电话,一打就是十几分钟。
夏想很清楚,范睿恒有故意晾他的意思,心中就多了猜测,范睿恒的立场越来越倾向于京城某一势力,而且以后随着他的扶正,他的政治立场会越来越鲜明。
一省大员,没有自己的主政理念会让人轻视,但如果没有自己的政治立场,根本就不可能坐上一省大员的宝座。夏想也清楚,范睿恒和麻扬天身后的势力保持一致,并非是现在才走近,而是一直立场相同。
等范睿恒打完了电话,他才大有深意地看了夏想一眼,先是起身来到夏想面前,递上一支烟,然后坐在夏想对面,摆出了一副平等交谈的姿态。
还好,夏想暗想,范省长此举,还是念及旧情,攻心为上,施压为下,双管齐下,总好过简单而直接施加压力。
“夏想,有时间帮我劝劝范铮,他年纪真不小了,还不想结婚,总想再玩几年……年纪大了不结婚,普通人没什么,以他的身份就不太合适了,会让人捕风捉影地猜疑。”范睿恒一开口,先从范铮的婚姻大事说开了来,确实是攻心为上,和夏想猜测得一模一样。
夏想就笑:“好,我劝劝范铮,该结婚就结了,万花丛中过,早晚被刺伤,有些刺可能还有毒性,呵呵。”
范睿恒也笑了:“呵呵,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我老了。”感慨了一句,才切入了正题,“郎市的环境确实复杂一些,有一个哦呢陈在郎市很威风,是不是?你收拾他一顿也算出气了,气出完了,该正常工作就正常工作,有些事情见好就收,别闹大了。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很是轻描淡写的口气,就让夏想心中多少有点不太自在,毕竟余建升和常国庆都已经招供了,常国庆是雇凶杀人,对杀人凶手还要高抬贵手,法律何在?
而且麻扬天贪污受贿的事实确凿,数额巨大,他已经掌握了一手证据,范睿恒问也不问麻扬天的问题有多严重,直接就让他收手,也让他对范睿恒的为人更多了一层认识。
最基本的公正的立场也要向人情让步,范睿恒作为即将上任的下任省委书记,他的做法让夏想微微失望。叶石生虽然性子偏软,但至少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面,坚持了一个省委书记应该坚持的原则,知道一个省委书记代表的是党和国家的公正和严肃的一面。
夏想低头不语,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才抬头说道:“范省长,有句话我想必须向您说明,根据常国庆的供词,麻扬天的问题很严重,他的涉案金额高达上千万元,而且证据确凿,事实清楚,捂是捂不住了……”
范睿恒一愣,也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摇了摇头:“有时候,事情可大可小,主要是中央有人发话了,说是麻扬天也不容易,事情就到常国庆为止。当然,有人也会承你的情。”
堂堂的省长也说出承情的话,也确实给了夏想不小的面子。换了别人,肯定会及时收手,既能让背后的中央领导念好,又能让未来的省委书记面上有光,为官之人,谁都会清楚眼前的利害关系,更何况聪明如夏想者?
夏想却还是迟疑了一下:“范省长,事情已经进入司法阶段……”言外之意是,他不好直接插手审讯了。
范睿恒终于面露不悦:“路洪占虽然是市局一把手,但他现在在市局已经踢腾不开了,反倒不如你的话管用。你一个暗示,稍微松松手,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直接让路洪占接手就行了。”
夏想明白范睿恒的意思是让路洪占接权,然后再翻供,他心中隐隐有怒火燃烧,范睿恒太没有一个政治家应有的客观公正的立场,为了个人利益,竟然直接以省长的省份向他施压,确实手段有点不够大气。
夏想也就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范省长,请您理解我的难处,麻扬天直接从京城派人到郎市,想要我死,我到现在还没有直接捅到中纪委,也是想走正常的程序,要给他留一点面子。”
范睿恒脸色一变,语气就有些不善:“夏想,你和范铮关系一直很不错,我也当是你一个朋友,所以才语重心长地劝劝你。麻扬天的后台很硬,你惹不起。你现在可以不听我的话,但万一有什么大事发生,我也帮不了你。”
离开范睿恒的办公室,夏想心情不太好。范睿恒的态度很明确,夏想不收手,他不强求,但如果京城方面有压力到省委,他也不帮夏想。
也是看在范铮的面子上,否则夏想也清楚,范睿恒说不定就能当场冲他发火了。
到了宋朝度的办公室,夏想将情况一说,宋朝度呵呵一笑,劝慰夏想:“不要灰心,有压力才正常,没有压力,才不正常。等你的位置再高一层,就会明白,站得越高,风就越紧,高处不用寒。”又起身来到夏想面前,拍了拍夏想的肩膀,“你的意思是,要痛打落水狗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麻扬天如果不落马,打蛇不死肯定会反受其害。”
宋朝度点点头,一脸笃定地说道:“别在我面前愁眉苦脸了,我知道你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说说看,准备怎么应对压力?”
夏想就又笑了:“不瞒您说,还真没有想好,因为还不知道对方怎么出招。”其实他也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之所以隐瞒不说,也是暂时不想透露过多。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省委,突然就有了出人意料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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