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陆冉亦没有坚持,拉住白云灵的手,泪盈于睫:“我明日再来看你。”
汽车声渐远,白云灵坐在沙发上,鬓丝微乱。慕容画楼瞧着她被烫伤又割破的脚,心疼问道:“还疼不疼?”
白云灵眸子顿时一层烟霭,声音哽住了:“玻璃插进去了,疼得不得了……以后定要留下大的疤痕,玻璃袜也不能穿了。”
慕容画楼啼笑皆非,她哭,居然是因为这个。
白云归听闻这件事,亦下楼亲自瞧瞧,最终还是不放心,打电话去德国医院,叫了医生过来帮白云灵清理伤口。
白云灵双颊霞飞,忙道不用。
“听话!”慕容画楼轻拢她的手背,“伤口最容易破伤风,不小心连命都没有了……专门医生来瞧瞧,总比家里的佣人包扎要强些。”
大约半个钟头,医生便来了,先打了一针,才重新给她换药。
慕容画楼将李副官叫道餐厅,压低声音道:“去查查,六小姐的脚到底是怎么伤的。”
李争鸿道是。
忙到大半夜才休息,慕容画楼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陆冉那一丝不乱的妆容总是在她眼前晃。她不忧心陆冉的目的,仅仅怕白云灵到头来失望之极。
真心相待的闺蜜,却将自己视如棋子,背叛会摧垮白云灵那花季脆弱少女的心,留下的阴霾怕是历尽一生也难以驱散。
“喝了酒,陆小姐说胃里凉,叫佣人端了杯热水过来。”白云归的书房,临近午夜依旧亮着灯,他坐在宽大软椅里,听副官字字报来,“正好六小姐站在一旁。水杯太烫,陆小姐没有拿稳,就掉在六小姐脚背。”
“陆小姐说女子说悄悄话,不让属下跟在身边……”站在另外一边的张副官紧张道。
灯光微淡,风卷纱帘缱绻。白云归的眸子令两位副官心生窒迫,他沉默半晌,才道:“将这件事告诉争鸿,免得夫人让他再去打听,休息去吧!”
两位副官扣靴行礼,才悄无声息退出。张副官亲口将这件事告诉了李争鸿,说督军叫人打听出来的。
第二日早上,李争鸿便将原话告诉慕容画楼。
“夫人,那陆小姐只怕是故意而为!”李争鸿道,“属下上次与她跳舞时交谈几句,她不是这等愚笨鲁莽之人……”
慕容画楼点头,心底冷笑。外界盛传督军遇刺那晚,云姨太太被炸死,香消玉殒。督军位高权重,又短了温被佳人,有自荐枕席者不足为奇。且夫人是老式女子,不得督军欢心,倘若能被督军青睐,锦绣荣华唾手可得。
想要每日出现在督军的官邸,有什么比探病更加合适?
“我早就说过,聪明若是不用在正途,便会龌龊肮脏!”慕容画楼一边吃着小米粥,一边翻阅今日的报纸,心不在焉说道。
李争鸿正要说什么,便听到慕容画楼咦了一声:“督军要北上吗?”
报纸上有一条北方政府通电全国的电文。内阁又倒了,前总统上台不过三月,便被舆论讨伐,狼狈下台。新的总统刚刚上任,内阁尚未组建,欲邀各地督军北上,共商共和大计。
李争鸿噎住,不知如何回答,督军没有吩咐这件事告知夫人。
“是啊!”身后响起男子声音。白云归今日青布长衫,眉梢煞气收敛,气度雍容儒雅,“政府通电,召集各地督军回京都商榷国事……”
慕容画楼撇嘴,调虎离山,然后瓮中捉鳖,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统一华夏。新任总统,这般看似高明的愚昧手段,是如何想出来的?她低头喝粥,哦了一声。
“夫人觉得我应不应去?”白云归问她。
慕容画楼抬眸,望着他略带笑意的脸,温糯笑道:“我明儿告诉督军。”
“为何要明日?”
“明日无言肯定会就此事作出评论文章,我读了,捡了好句子再告诉督军!”慕容画楼一本正经道。
白云归弯了弯唇角,接过她手里报纸,也看了起来。
尚未吃完早上,佣人便道,陆小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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