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打她的主意!”画楼严词告诫他。
白云展微愣,继而哈哈大笑:“我凭什么不能打她的主意?我觉得她很可爱,很特别……”
“你能娶她吗?”画楼声音微定,说话也轻柔几分。
他则无所谓耸耸肩:“有何不可?只要她愿意……”
后来,他也干脆缠着罗疏烟学英文。相处久了,罗疏烟慢慢发觉,白云展看她的时候。眸子总是炙烫,又恍惚游离,好似只是从她身上,看到旁人的影子。
看着是她,心中所念的,却并不是她。
也许他心中有那么一个人,远不得,近不得。爱不得,恨不得,连目光里的炙热亦要隐藏,所以才在她身上表现出来。
罗疏烟冰雪聪慧,看得明白了。亦不再窘迫,倒也落落大方,教着一大一小两位少爷英文,颇有良师派头。
画楼见他们没有闹得过分,亦不想多管。
转眼便是正月底,天气渐暖。官邸前那一排排木棉树,虬枝梢头又火焰般花苞,似血色丝绸轻拢。
等红火木棉盛开。定会烈烈妖娆,似燃烧的爱情般炙热。
白云归却一日比一日暴躁。
他早出晚归,有时甚至歇在外面,回到家亦是神情疲惫。
亦不跟画楼亲热。
这样的他,似一头愤怒的狮子,随时可能将身边的人吞噬。
白云展与白云灵、卢薇儿躲得远远的。
李争鸿走后,画楼身边无人可用。易副官只是忠于白云归,履行保护画楼的责任。不与画楼亲近。她想知道白云归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得求助于李方景。
给李方景打电话,那头接电话是个老管家,声音和蔼:“我家六少去香港了……”
上次宴会他匆忙离去,说家里的生意出了事。
难不成真的出了大事?
“那六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画楼又问。
那管家摇头:“这个就不知了,小姐是哪位,回头让六少打给你……”
画楼微愣。这才听出这管家是应付李方景那些红粉知己的口吻来回答她的。
挂了电话,画楼沉思片刻。李方景不在俞州是真的,去了哪里却不一定……
是去帮白云归办事?
思量了半天,依旧没有头绪,管家便道:“吴家四少奶奶来了……”
吴时赋纳了陆冉为姨太太;
。吴夏采妩躲了一段日子没有出门。今日换了新huáng'sè绣锦簇芙蓉花旗袍,比迎春花尚且艳丽三分。踩着杏huáng'sè高跟鞋,姿态婀娜,步步生辉。
眉眼依旧明亮轻快。
她也不跟画楼客气,坐在沙发上,捧着女佣端过来的茶喝了几口,就开始抱怨:“我们家今年怕是撞邪了……我家那口子的事情还没有消停,三哥又出事了,真是心烦……”
画楼见她不停说烦,眼梢却毫无愁色,好似事不关己的淡然,便抿唇微笑,漫不经心问她到底怎么了。
“丢了差事!”吴夏采妩声音云淡风轻,却有些不屑,“老三托父亲的关系,在银行做事。说最近银行裁员,他的饭碗就丢了……”
画楼有些吃惊。
吴将军在俞州什么身份?就连白云归亦要给他三分面子,什么人连吴三少爷亦敢炒了?
“什么银行啊?”画楼问道。
“李家的银行……”采妩睃了画楼一眼,笑容有些尴尬。
李方景如今替白云归做事,李家银行就等于白云归的银行。
就是说,白云归炒了吴三少爷,怪不得吴夏采妩神色尴尬,大致是来说情的。
画楼正要开口,吴夏采妩便迎面道:“画楼,你可别误会我!我虽然是内宅妇人,不懂经济上的事情,也是念过几天书的。李家六少是东南六省官银总号的总经理,他的银行,不就是官银号分行?就算俞州所有的银行都混不下去了,也轮不到官银号裁员。我想着,大致是老三真的犯了事,督军容不下他吧?我在家里,三嫂哭哭啼啼,非要逼着我来说说……我是出来躲事,可不是来求情的。你就算跟督军说了,三哥回去上班了,我也不见你的情。”
画楼却后背一凛。
她又想起过年前遇到的那个法国人和那个华人女子,他们出手大方……
吴夏采妩说对了一点:李方景的银行就算官银号的分行,全俞州银行裁员,也轮不到官银号裁员。
如果官银号裁员……
绝对不是为了个人私怨。
那就是金融出了大问题,官银号要倒闭!
怪不得最近白云归这般暴躁愤怒。
金融出了问题,整个经济即将要瘫痪,整个俞州又要动荡不安。
画楼倏然站起来,脸色肃穆:“采妩,我要出门一趟……你别多心,我有点急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