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叠忙道多谢督军。
其他人也纷纷说多谢督军。
在纷乱繁杂的声音里,画楼和半岑都听到清脆一声:“三姑父……”
顺着那声音望去,便瞧着慕容半承的妻子慕容陈氏身边跟着一个妙-龄女子,一袭淡粉色葛云稠玉兰花纹蜀绣旗袍・同色雪缎长流苏披肩,青稠发丝倾泻肩头,清秀里透出几分灵慧。
她是慕容花影。
她的面容和慕容画楼有七八成相似,连笑起来的时候那唇角飞扬的弧度都像。
只是她的灵慧在画楼和半岑眼里,如此刺目。
慕容半岑倏然眼眸蹙起了怒焰,胸腔起伏有些剧烈。
慕容花影瞧见了,淡淡笑了笑,慕容半岑脸色越发难看。
在霖城的时候・慕容花影只怕没少捉弄甚至欺负半岑。画楼还记得自己从霖城离开那日,她当着众人的面笑语嫣然,背后却对画楼说:“你和慕容半岑那小杂种以后不准回霖城・・・・・・.”
可能慕容画楼小时候亦被她欺负过。
自己欺负惯了的,才知道对方软弱秉性,才敢一出口就直接威胁,甚至不用试探。
画楼眼眸里的笑意渐渐浓郁・她轻轻握住半岑的手,冲她眨眨眼。
她这个可爱又促狭的动作,让心腹怨恨的慕容半岑遽然冷静下来,回握了姐姐的手。
那边・慕容陈氏便低声呵斥女儿:“别不懂事,叫督军。
白云归看了妻子一眼,再瞧慕容花影唇角的笑,像极了画楼,瞧着便觉得舒适。他笑着对陈氏道:“无妨的,私下里我们是亲戚,叫姑父才亲切。你们总是叫我督军・我都觉得自己不是慕容家的女婿
屋子里微静,慕容千叠等人既错愕又惊喜,正欲叫孩子们都改口叫三姑父,便听到慕容画楼道:“督军・时候不早了,开饭吧。”
慕容画楼都是叫督军・他们怎么好改口?
一行人便神色讪讪。
饭桌上,画楼同他们寒暄・也是问一路上的事,丝毫不提慕容家其他人的近况。
“小叔叔,桃溪姑奶奶上次还问您什么时候回霖城去,说借了您几本书没还。她八月份要去美国念书。”大家闲聊的空隙,慕容婷婷柔声对对面的慕容半岑笑道。
她是慕容半承的二女。
望着慕容婷婷,慕容半岑眼眸微柔,比其他人都亲切几分:“几本书而已,送给她也不妨事。”
慕容婷婷笑了笑,眼神很明亮清澈。
慕容千叠的妻子慕容廖氏笑起来:“半岑叔叔跟桃溪姑姑最好。你来了俞州,桃溪姑姑念叨你好几回呢。”
画楼依稀记得慕容半岑提过桃溪姑姑一回,说她是五爷爷的女儿。半岑第一次弹钢琴,便是慕容桃溪教的。
廖氏微带讨好看了画楼一眼:“三姑奶奶记得桃溪姑姑吗?你们俩小时候好的跟一个人一样,爹总是叫你们要敬重姑姑,别因为年纪相仿就没大没小。”
画楼端起玻璃杯中的橙汁饮了一口,声音有些含糊:“好多年不见她了……”不说记得,也不说记不得。
慕容花影扬眉轻笑:“那时候我们念书,三姑姑功课最好,桃溪姑奶奶最差,总会蹭着三姑姑替她写文章。后来三姑姑不念书了,我就没见桃溪姑奶奶去看三姑姑。”
原本瞧着慕容花影便觉得舒适的白云归微微蹙眉。
他刚刚从慕容花影的眼眸里,便觉得她好似对画楼和半岑充满挑衅。如今听着她这句,多少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
他眼眸微敛,觉得这姑娘扬起的眉眼不再那么熟悉。
慕容画楼可没有这样无故阴刻的笑容。
他心中摇摇头。
“我不太记得念书时候的事情……不过,念书时谁对我真心好,谁对我不好,谁欺负过我,倒也记得清楚。”画楼恬柔眸子里暗携了几缕锋刃。
慕容花影倏然脸色微变。
就算不喜某人,画楼笑起来的时候,眼眸里亦是光明磊落的锋利,而不是阴柔含毒的暗讽。
当这两个人面对面,才觉得除了皮囊,其他的越看越不像,白云归暗暗想着。如此一想,他对慕容花影顿时无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