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衣的动作太快,也太出人意料了。
众人对这个村民是有不满,但是却没有果决到立刻能下杀手的原因。
就连那个村民,在临死之际,甚至还来不及怨恨,只是愕然:「为……为什么?」
「为什么?」宋澜衣听到这话,轻笑一声,「因为我是医者,所以就要接受你的恩将仇报?你明知在夜路中行走,只会是死路一条,还要抢走我们身上的东西,这和农夫与蛇,又有何异?」
「我宋澜衣做事,全凭心意,断没有因为善念,而放任你骑在我脖子上为所欲为的道理。」
村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在临死之际,他才生出一丝淡淡的悔意。
只是,他更多的是不甘。
凭什么这些外来者,可以身着绫罗绸缎,可以不生鬼面疮,可以自在地活出个人样?
但又凭什么……他们这些生长在南境的人,却要过着举头三尺有神明凝视的日子。
他们不得不在真神定下的规矩中生活,必须守着那些怪诞的规则做事,甚至还要忍受这样的痛苦,直至最后化作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更多的,不是对宋澜衣等人的恨,而是对这个吃人的世界的恨。
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口中突然发出一声犹如动物的尖叫声。
当这声音响起的一刹那,整座茅草屋突然颤抖起来,门窗猛地洞开,外面的夜色,化作粘稠的墨汁,一点一点渗入房屋内。
另一边,那男人发出最后的嘶吼,「真神会惩罚你们这些外来者的9
说话,他戛然断气。
云亭将他的尸体踢到一旁,皱眉嘀咕了一句,「死了还不让人安生。」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是一脸认同。
面对即将到来的真神,他们却没有太多的恐惧。
他们来南境,本就是为了寻找类似神明的存在。
原本还打着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的想法。
如今看来,倒是省了点事情了。
宋澜衣的眉心,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亮。
一本熟悉的烫金大书出现在她手上。
当她翻开杜甫那一页的时候,杜甫便化作一个q版小人虚影,出现在宋澜衣的肩头。
他板着一张脸,与体型形成强烈的反差。
只听得他口中吟诵那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当吟诵至「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时,众人身侧陡然立起一座茅屋。
这座茅屋看似只是用凡木所搭救,但是在才气笼罩下,外界粘稠墨汁,愣是无法进入茅屋之内。
宋澜衣的这首诗,也曾登上文报,但是许多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所谓的诗词异象。
这就是传天下的诗词吗?
单就防御力而言,简直完美!
人群中,蒲松的关注点却与别人不同。
他隐晦地看着站在宋澜衣肩膀上的q版小人。
这小人正是杜甫。
当蒲松想要掐算着杜甫的过去未来时,却发现,他的过去与未来,居然同宋澜衣一样,都是一片模糊。
一个是意外,那么两个呢?
蒲松觉得,自己那些老伙伴……可能还是小看了宋澜衣所走的大道。
深夜中,夜鸮静静蜷曲在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