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妮子气喘吁吁,一脸惊慌失措,怕是把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出来,拼命跟在他们身后。
顾湘眨了眨眼,心里一点也不觉欺负欺负小女生有什么不好的。
反正都‘欺负’到了这地步,也不差这一点。
她到觉得眼前这被宠坏的小丫头,若是吃上一次吓, 吃了这次苦头,或许能长大一点。
当然,顾湘到也没什么为别人教育孩子的好心。
山妮子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卖力气,脑子里明明一片空白,但刚才的记忆却通通入脑中,甚至连一些她本以为自己不记得的细节也变得清清楚楚。
“晚上时,我心里难受的紧, 就背着我娘去找小三子说话。”
山妮子一边跑, 眼角的余光看到浮桥上的人已经反应过来, 正疯了似的往桥下跑,心下一跳,声音先是放低,随即又拔高了一截,生怕前头这几个一个听不见,就把她丢下。
这会儿她也再计较不起自己到底比顾湘差多少,那公子为何如此羞辱她……和小命比,什么都不重要。
“我记得我到了小三子家。”山妮子面上发白,目光躲闪了几下,“在他面前我向来有点口无遮拦,这回也多少抱怨了几句,然后,然后——”
山妮呛咳了声,面露恐惧, “他竟然特别生气,抓着我的头发就把我往墙上撞。呜。”
此时已是深夜,山妮又从水里出来, 到看不见她头上的伤。
不过顾湘还是隐隐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山妮哭得都喘不上气:“我难受的想吐, 后头又来了好几个人,脚步很轻,可是很凌乱,那些人看我的眼神,特别……可怕。”
“他们吵起来,有几个人说要杀到村子里,把所有人都杀了,还有人说要先带他们小公子走,最后他们决定先把方大哥安葬再说其他。”
“都怪小三子,他说方大哥生前挺喜欢我,我服侍得还算周到,便提议要拿我去给方大哥陪葬,好可怕,呜呜。”
赵瑛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声,若有所思。
顾湘侧坐在马背上,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安国公的侧脸,不得不说,这张脸很符合顾湘的审美。
漆黑的眼睛凝视着漆黑的夜晚, 斯情斯景,特别有感觉。
她手指一动,一时有点想作画的冲动。
后来顾湘果然以今日所见的安国公为原型,画了一幅人物画,不过只是游戏之作而已,她没大放在心上,也没有落款。
这幅画传到后世,竟然被谣传成是一副辟邪驱鬼的图画,有人说上头画的是貔貅的化身。
那些人考据说,这画曾经的主人是个行商,有一回路过某个荒村,曾被不干净的东西骚扰,害得这商人每日连觉都睡不了,整日胆战心惊的,有一晚上他展开这幅画欣赏,就感觉身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对此十分惧怕,登时便大喜,连忙将画挂在床头,果然一路顺顺利利回到了家乡。
这段故事被一个书家记录下来,写入他的某本记录各地异闻的书里,这书叫《行迹》,传到后世时已颇为有名,被很多史学家奉若瑰宝。
这幅画在后世问世以来,各种人物对它进行全方位的分析,很多人看画中人的眼睛,都觉得这眼睛太漂亮了,里面似乎倒映了一个巨大的,瑰丽的世界,他一定正在思考着什么伟大的问题。
确实在思考大问题。
赵瑛在想生死。
他要是死了,若也变得这么难看可怎么办?还有,他能不能与阿湘合葬?若只是坟墓修在一起,似乎也嫌麻烦。
当初修陵,他给自己挑了很清静的位置,地宫建的又大,到了下头就是骑马坐车去寻阿湘,也要走许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