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庄百姓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座深山中的山村里,民风或许彪悍,可这悍勇都是为了生存,是抱团求生,针对的都是外头那些天灾人祸,乡亲其实性情淳朴,何时见过这等惨案。
村里以前日子不好过,争水争井,也曾发生过械斗,最艰难的时候,也死过人。
且不说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便是当时械斗而死,大家都是为了求生,纵然惨烈了些,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李志聪不过是个人畜无害的孩子。
在所有村民的眼里,他就是个孩子,脑子不齐全,碍不着任何人,怎么就有人能下这种毒手?
顾湘的声音很轻:“李志聪一定很信任那个凶手,便是被打了都不知道跑,也不知道躲。”
场面一时静寂。
村民们都绞尽脑汁地想,这个凶手到底是谁?思及村中竟有这样一个人,大家不禁毛骨悚然。
“我的天,家里孩子都是满村子乱跑,从来没约束过,这,这,村里竟有这等恶人,若是不抓出来,这日子可过不得了1
“志聪这孩子认识的,这可怎么寻?咱村里的人他都认得,虽然他脑子是坏了,可他记性其实特别好,也会认人。而且这孩子性子憨,当初小栓子那帮小子欺负他,打了他他也不知道跑的,只会傻笑。”
“至于高矮……比他矮的可不少。”
李铁匠个子就不低,当儿子的还要高过老子许多,村里想找出个比他高半头的不容易,想寻比他矮上半头的,遍地都是。
一众村民彼此对视,心生恐惧,面上都不由带出些戒备。
老族长此时才同里正一起赶到,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刚刚的事,老族长听闻顾湘确定,这凶手竟是熟人作案,村里人干的,脸上顿时涨红,急得剧烈咳嗽起来。
旁边族老蹙眉,瞥了顾湘一眼:“咱们村子太平无事了这些年,哪来的凶手?”
“闭嘴。”
老族长登时一巴掌拍过去。
旁边有个小子从头听到尾,冷笑道:“公主心细,能看得出端倪,所言有理我们才信,你若也有证据说是外人做的,就赶紧亮出来,咱们乡亲们到要谢你,要是没有别瞎咧咧,到显得我们都是些不明事理的愚人。”
族老登时没了话。
顾湘正待开口,忽见刘氏猛地直起身,攥紧拳头恶狠狠地道:“我知道了!是卢秀娥这个贱人杀了我儿,是她!前些日子,我男人才要和我商量,说要我儿与卢秀娥和离,让她另嫁,她必是找个奸|夫,让我儿撞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才,这才……呜呜。”
刘氏倏然捂住脸嚎哭,浑身发颤。
村里百姓都吓了一跳。
老族长忙道:“刘氏,你莫要胡说。”
其他人也纷纷道:“卢娘子也不是那等样的人。”
狄雅怀左看看,右看看,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嘀嘀咕咕:“果然是读万卷书还不如行万里路,这要是不出门,如何见得到这般人生百态。”
好在他还知道压低些声音,若让旁人听到,私心里非啐他一口不可。人家村中闹出了人命,公主殿下如此伤怀,他到还要嚼舌——像什么样子。
刘氏哭得不能自已:“你们又说不是这顾三娘,又说不是卢秀娥,那能是谁?我儿能得罪了谁去?就是她,姓卢的混账东西,有了姘头就要甩了我儿,你们想想,她那么年轻,怎么甘愿守着我儿过一辈子,换了你们,你们乐意?若不是她动了歪心,我男人会提出让她和离的话头?”
顾湘骤然抬眸,看向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