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栎阳如故并不是没有见过冰雹。相反,她每年都要见上好几回,但是南方嘛,即便是有冰雹,一般也是小小的冰珠,半个小指甲片那样的大小,而这样大的冰雹,绝对是她生平仅见。</p>
从高处掉落下来的冰雹,经过重力加速度的加持,纵然只有小小一块,威力却不容小觑。栎阳如故不敢大意,看这冰雹也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停下来的样子,他们眼下必须找一个有遮挡的地方。</p>
栎阳如故说了一句什么,然风声和冰雹声太大,栎阳如故的声音没能传入另二人的耳中,好在南宫彦青二人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栎阳如故找到了一处山洞。</p>
进了山洞,三人才送了一口气。</p>
即便是那样大的冰块落下来,砸得人生疼,但山洞却可以抵御所有冰块的袭击。</p>
众人看着对方身上被冰雹砸出的痕迹,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笑。</p>
何时弄得这么狼狈过?</p>
这样狼狈地逃窜……便是遇到什么厉害人物,也是从没有的事。</p>
因为冰雹和忽起大风的缘故,温度降低了许多。三人运起轻功,并不算高的温度落差倒也不算难熬。</p>
“阿言,你没事吧?”来的路上,南宫彦青身上也被冰雹砸到了几次。肉体凡肤,没有不疼的道理。只不过众人发现天空中落下冰块的时候,便尽量躲避了,虽然免不了被砸到,但只落在了身上。</p>
反倒是栎阳如故,彼时她第一个中招,那冰雹就像是突如其来的似的,直直砸在了她的后脑上。</p>
即便她身体素质远超旁人,这样的冲击,也足够叫她吃一壶的。</p>
此刻,她揉着后脑勺,轻易就察觉到了后脑鼓起的一个大包。</p>
疼是肯定的,还发着热气,但也不是不能忍。</p>
栎阳如故摇了摇头,奇怪道:“这个时候,怎么会下冰雹?”</p>
眼下虽然离夏日不远了,但毕竟还有些日子,却竟然遇见了这样大的冰雹。实在不知道说是他们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背了。</p>
“你是说这奇怪的冰雨?”夏濡声开口道,“你见过?”</p>
“这……”栎阳如故干笑了一声。她是见过啊,但原主在这儿土生土长,整个云夏都应该属于南方,所以估计冰雹……也不是常见的。至少这样大的不常见。</p>
况且栎阳如故也从夏濡声的语气中听出来,恐怕这些年来京城并没有下过冰雹,所以他才这样惊讶。</p>
栎阳如故揉弄着后脑肿起的包,企图蒙混过关:“其实我也没有见过,只不过在一本杂谈中看到过啦,这种冰……雨,一般夏日比较多,春夏之交也会有,像眼下这个时候,还是比较少见的。”</p>
“哦?”夏濡声似乎很感兴趣,迫不及待地问,“不知道栎阳姑娘可还记得这本杂谈的名字?”</p>
夏濡声虽然是太尉,但从小便是饱读诗书长大的,在文学上有一定的造诣,各种类型的书也看得不少。然而关于什么“冰雹”的书籍,他还从来没有见过。</p>
栎阳如故开口,他虽没怀疑,却也对她口中的那一本“杂谈”十分好奇,当下便问出了口。</p>
但是……</p>
她随口扯出来的一个借口,哪里是真的看过那样的书籍?不由得开始思忖着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出来,好将夏濡声糊弄过去。</p>
“闲暇之时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名字什么的我早就给忘了……”栎阳如故道。</p>
不等夏濡声再次开口,又转移话题:“话说……裴缚的死,你们怎么看?”</p>
听到她这个问题,二人面色一凛。</p>
其实他们也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裴缚死得实在是太蹊跷了。毫无征兆地死亡,而且还是那样诡异的死法,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p>
人家是死无全尸,他是直接成了血沫子,连一块完整的肉都没留下。甚至骨头……都碎成了渣渣?</p>
反正他们是没见到完好的骨头。</p>
应该是死得不能再死了。</p>
但栎阳如故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从南宫彦青的眼中,她看到了同样的担忧。就连不知道那件事情的夏濡声,也不像是如释重负的样子。</p>
“太蹊跷。”夏濡声道,“仿佛有备而来。”</p>
栎阳如故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她至今忘不了裴缚的身躯消散之前,他脸上的那一抹笑意,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除却他之外,所有的人都是蝼蚁的那种浑不在意。</p>
裴缚的真正生死另说,眼下他们应该担忧的是,他一“死”,釜金那边会是怎么一个说法?栎阳如故不必忧心这些,但对于南宫彦青和夏濡声来说,这却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p>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南宫彦青道,“也许他来这一趟,原本就没什么目的。甚至有可能他以出使的名义来到我云夏,就是为了在云夏死去。一个人要别人死,总有些难度,但倘若是让自己‘死’,根本防不胜防。”</p>
裴缚的消失并没给大家带来好心情,反而愈发的沉重了。夏濡声代表的是皇帝的意思,因着裴缚的各种不配合,南宫想也终于忍不下去了,原本是打算叫夏濡声将人活捉回去。</p>
南宫彦青则是南宫想担心夏濡声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一起差来的。而栎阳如故,却不是皇帝的意思,而是南宫彦青觉着既然她和裴缚有仇,叫她过来也未尝不可。</p>
就算不能手刃,于她来说也是出口恶气的机会。</p>
不是不知道裴缚厉害,所以三个人一起出马,却还是低估了裴缚的厉害,险些在他身上吃亏。</p>
栎阳如故甚至觉得,倘若不是裴缚一开始就对她大意轻敌,以他的本事,倘若他全力出击,自己恐怕早就死了百八十回了。</p>
众人心情不怎么样,寒风从洞口刮进来的时候,心情便更差了。</p>
栎阳如故拢了拢身上衣袍。</p>
说不冷是不可能的,原本是好好的天气,她身上穿得并不多。后来淋了雨和冰雹,好不容易烤干的衣物又湿了。一开始只是有些不适应,可在洞里坐了半天,原本就是不冷,此刻也开始有些瑟瑟发抖了。</p>
“这冰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栎阳如故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