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过于敏感。那段时间，我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看长安的笑话。</p>

“看啊，让她平时再装逼。她不是挺厉害吗？又逃课又打架吗？现在不行了吧？有什么可装的？被人家家长找了吧？”</p>

“看啊，他不行了吧？要我说，他的成绩还会下降。他根本就不是学习的孩子，笨的要死，全靠努力，现在处个对象，更完了。”</p>

我想：他们大都这样想。</p>

我想：我们这两颗孤独的星球怕是要殒落。</p>

我甚至有时都在想：他们说的好像有道理。我可能真的得到了报应，我真的有那么坏，我说上一句怒气冲冲的话就影响了一个好孩子的一生。</p>

盯着天花板的时候，常常不知不觉间眼泪就跑出来。</p>

我说：“你们最近来看我好频繁。”</p>

赵良，你在干嘛啊。</p>

即使这样，我跟长安还是没有明着说——我被班主任跟你妈妈找去，听他们阴阳怪气的教育；我听了多少冷嘲热讽，一想到我这么坏就流出泪来；我多想让你健健康康，哪怕用我的寿命换，也希望你这次回到第一。</p>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对成绩的渴望。尽管不是对自己的成绩抱有期待。至少知道了它的重要。</p>

那段时间，长安喜欢浅浅的笑，就像刚刚学会咧开嘴笑的孩子那样，然后用最正经的语气讲我心中那些“奇奇怪怪”的忧国忧民的作家的“莫名其妙”的话。</p>

如果当时长安说了哪怕一句让我觉得有一点点别扭的话，我都会义无反顾的说出“滚”，然后一拍两散。</p>

可是长安没有。</p>

可能是我舍不得。</p>

期末考试当天，我给长安买了一瓶水，他接过去的时候，我拍了拍他的肩，说：“加油。”</p>

他说：“你也是。”</p>

那一刻，我真的很中二的觉得“考场如战场”真的很有道理。长安就是身披金甲的将军。只是，这满城庶民，皆愿他战死疆场，唯我希冀他凯旋而归。</p>

我能听见城外炮火厮杀声不绝于耳，这份担心很快的就会把“一定要胜利”转换为“只要你平安”。</p>

一个人的善意抵不过全城人的恶意。</p>

得知了消息。</p>

我的将军，败了。</p>

长安，长安。</p>

当时我真的这样想，若这些庶民仍疯言疯语，我就要拼个两败俱伤、玉石俱焚了，只是，他们心满意足、扬长而去了。</p>

他们还不忘砸开我的门，一些人人架住我，一些人嘲笑我，一个人举起钢刀，对准我的头。血染白衣。这个人像提着破麻袋一样提着我的头，昂首挺胸的走到高高的城楼上，如野兽一般咆哮，满城的人也跟着他欢呼。</p>

身首异处，还没来得及疼，还没来得及哭。</p>

我瞥见我的将军踉踉跄跄的从疆场回来，已经走到城门下了。</p>

看到他能活着，我真开心。</p>

血顺着高墙滴到他的脸上。</p>

他抬起眼。</p>

我们眼神相撞。</p>

我说：“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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