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见谢宇听的仔细,便继续说道“你所在之通政使司,乃是前朝之银台,设立之初本是出纳帝命,勾通下情之用,如今除了递送四方而来的奏章外,还会接收一些民间的申诉,勘合边防公文,这都是通政司之要务,各地每日呈送而来的奏折成百上千,需要勘合的公文,传达的皇命也有数百,故而不甚紧急的奏折就会常年的积压,即使晚呈上去一年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p>
李贤说道此处啜了口茶水,谢宇则是听的入神,天哪,地方奏折能晚一年,那等批复回来岂不是事情都过去了,这机构的办事效率还真是可以,不过每日里处理千余奏折,这也不是区区几个人就能搞定的差事</p>
“于是有心急的地方公人便会在呈递上去的折子中夹带一些财帛之类,小到银票金叶子,大到整张的礼单,比比皆是,所求者无非是能让公事快些递上去罢了,更有前来京城勘合公文的差役,公文要紧些的还好,若是那不甚要紧的便要等上数月乃至年许,京城的开销可不比地方,那些差役一日拿不到公文便一日无法回归地方复命,早年间真有因此在京师落魄乞讨的,故而他们便凑些个银两呈递公文时一并的夹带了去,想免去这一大笔差旅的挑费,至于民间访事,那门道就更多了,明日里你自去问那刘健便可,你这八品知事虽是小隶却也是个肥差,皇上可是未曾亏待了你啊”李贤说到最后捋髯笑道</p>
谢宇听的是大惊失色,心说这李阁老不是正面人物么,这大搞贪污腐化的事儿说出来也不见有什么避讳的,还似那稀松平常一般,看来这大明的官场贪那是能贪个昏天黑地,清也不一定就能清廉到哪里去,怪不得于谦两袖清风能被千古传诵,在这个体系之中能够做到于少保那般的,着实是凤毛麟角</p>
不过谢宇对这些倒是不甚看重,能有钱拿那就好,自己为得一口饭吃,也未坑害了谁,无非拿人钱财替人做事罢了,于是便说道“多谢老师提点,学生我受教了”</p>
李贤看谢宇面色古怪,不由得好笑“怎么?现如今觉得为师我是个赃官了不成?”</p>
谢宇心中一惊忙道“学生不敢”</p>
“昔年我与你所想的一样,自认清似水明如镜,不愿同流合污,可惜这一入官场若是我行我素,便会处处掣肘,别说为生民立命,为圣上分忧,便是明哲自保也不能够做到,于是为师也只得藏了锋芒,想着徐图后进,一改这朝堂之上的风气,哪知这一等便是几十年,熬的为师我头发都白了,官场的风气也是未变,倒是叫这大染缸染得了一身的油墨,惭愧啊,实在惭愧,我看你谢宇一身的才气,行事比我当年还要出奇许多,以后成那一朝良佐,完成为师的夙愿,也未可知”李贤话说的叹惋,但最后却是话锋一转让谢宇听的暗暗心惊</p>
谢宇没想到李贤对自己的期望值如此之大,这可是改变国体的路数,甭说谢宇了,所有的内阁加上六部九卿栓一起那都没戏,谢宇心知此事虚妄,却还是回道“老师如此看重学生,学生必不负师恩,励精图治,完成老师的夙愿”</p>
李贤看了谢宇半晌,微微摇头道“一看就知,尽说些口不对心之言,说你懂得进退,有时却又凭一时之血勇,行那莽撞之事,说你耿直纯良,偏偏爱耍些个小聪明,被个吕万险些逼入绝境,却又轻描淡写的借力打力扳倒了门达,为师看不透你,正因为为师看不透你所以对你也是颇为看重,你曾提过的变法之事,为师甚是动心,这几日你与我好好说上一说,趁着为师尚未老糊涂,还想在为这天下苍生做些个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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