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名监管押着我，一路往山上走，从早晨走到中午，越走越荒凉。</p>
“两位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p>
我实在不想就这么冤枉地去死，我观察着两位监管的表情，祈祷他们中有人能大发慈悲放我走。</p>
“去哪儿？”</p>
那两名监管像是听到了什么精彩的笑话，笑得不能自已。</p>
“这小子还不知道要去哪儿哈哈哈……”</p>
“诶呀真是可怜呐哈哈哈……”</p>
他们兀自用戏谑嘲弄的语气互相逗趣，越笑越开怀，完全没有回答我的意思。</p>
好吧，看样子他们并不是那么心慈手软的人。</p>
我不再说话了，只是沉默着往前走。直到身后的两人安静下来。</p>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那两名监管忽然放慢了脚步。</p>
是快要到目的地了吗？</p>
我抬起头四处张望着，就见不远处的林子中央有一座工厂式的建筑。只是那铁皮围绕的大家伙此时此刻一片寂静，整个林子也是一片寂静，在我看来，这寂静有些不同寻常，除了自己和身后那两个家伙的呼吸声以外，就连一声鸟啼也无，实在是静得叫人心慌。</p>
再走近些，我闻到空气里飘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p>
这里就是刑场？</p>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于是试探地问道：“两位大哥，我们不是要去刑场吗？刑场……这么远吗？我们都走了半天了……”</p>
那两人又是一阵大笑。</p>
“快瞧瞧这个可怜的家伙，他还以为要去刑场，要去为自己赎罪呢！”</p>
“那他要做的可比赎罪还要高尚，光他一个人，就能拯救不知道多少人呢！”</p>
如果这样还听不出异样那就是我有问题了。</p>
我猛地刹住脚步，用尽全身力气将最近的那个监管撞下山坡，刚一转身想要对付另一个监管的时候，就看见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的眉心。</p>
“别开枪！”</p>
我不敢再有所动作，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别开枪！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没做就被关到了这里，我没罪！你们不能杀我！”</p>
拿枪指着我的那个监管看着我大笑起来。</p>
被我撞下山坡的那名监管爬起来，走到我身边，拿枪托往我的额头上狠狠砸了两下，一边砸一边愤愤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还敢撞你爷爷！”</p>
我举着手一动不动。待额头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过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鼻梁滑下，流过鼻翼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腥甜的臭味。</p>
拿枪指着我的监管慢慢止住笑声，只留一抹嘲弄的笑在脸上。他拿枪口用力戳了戳我额头的伤口，看着我疼得浑身发抖，眼睛兴奋得发光。</p>
“你小子一路安安分分的，怎么突然炸了？”</p>
“你们不是要带我去刑场……你们究竟要带我去哪儿？”</p>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手控制不住地抖。</p>
其中一名监管笑了起来，“带你去你爷爷的肚子里！”</p>
另一名监管也露出笑容，接着说道：“现在全国都在闹饥荒，每天不知道饿死多少人，就你们这样的不听话、不知悔改的罪人，我们凭什么要养着你们呢？”</p>
我总觉得监管看我的目光里隐隐带着期待，就好像他期待着他的这番话能彻底摧毁掉我的求生欲一般。</p>
“可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杀人，你们却要抓我，牢里有个刀疤脸，我亲眼看着他杀了人，为什么就没人抓他？”</p>
先前被我撞下山坡的那个监管开口道，他一直抱着手戏谑地看着另一名监管同我说话，听到我说起刀疤脸的时候，他突然笑出声来。</p>
“啊，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刀疤脸，我知道他。我也知道他杀人了。”</p>
一直拿枪指着我的他的同伴轻轻一推同伴的肩膀，笑声滑腻：“你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啊，每次都要耍耍这些可怜的小猪。”</p>
他也笑了，“谁叫这年头好东西都活不下去呢。”</p>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叫你小猪吗？”</p>
他将目光转向我，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真就像是在看一只摊在猪圈里、不知道自己终将被吃的命运的、愚蠢的猪。</p>
“因为你们就像猪一样，是我们圈养起来的食物。”</p>
食……物？</p>
我的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可怖的念头，使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p>
“对，食物……”</p>
那两人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享受我脸上的表情。</p>
“你说的那个刀疤，我们全都认识。”</p>
“因为啊，他是我们的头猪。”</p>
“他杀的人可不止你看到的这一个。”</p>
“我们从来放任他横行霸道，毕竟，我们可还靠着他来为我们提供口粮呢……”</p>
“你无罪？关我们什么事？”</p>
“你以为这监狱里莫名其妙就入狱的只有你一个吗？”</p>
“醒醒吧，小可怜——”</p>
“现在全国每天有上千人饿死，你以为一个犯人凭什么能得到每天一个窝头的待遇？”</p>
“这不是犯人的待遇，这是家畜的待遇！”</p>
“犯过罪的畜生和没犯过罪的畜生，哪个更好吃我说不准……”</p>
“不过我觉得你肯定好吃——”</p>
“哈哈哈，细皮嫩肉的，我都迫不及待想尝尝你的肉煮熟以后的味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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