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守着的西门，远离正面的战场，左明远能够在这里做一个指挥的首领，不过也是左将军给他的考验，</p>

若是这里都守不下来的话，那他也无颜去见自己的父亲了。</p>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以后，大家的神色都变得晦暗不明，</p>

的确，这里并不是主战场，也不是攻击力最强的地方，可最弱的敌人也就代表着他们这些士兵也是弱旅，</p>

左明远不明白他们的胆怯和不甘心，就像他少年意气，却永远不明白，不是什么想要的，都能够拿到自己的手里。</p>

“是啊，你说得轻巧，我们已经在这里守了半月有余，接连不断的敌人让我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p>

“你和我们不同，左将军的儿子，就算守不下来又怎样呢？你又不是棘沙城的人，你有退路，可我们，只能拼死一战！”</p>

埋怨的，愤恨的，那些隐藏在疲惫和恐惧之下的情绪一下子都冒了出来，</p>

初出茅庐的左明远，还远远不懂得，作为一个将领，可以和自己的部下在平时打成一片，</p>

可是在战时，也必须要树立起自己的威严，不能让人察觉到，他是脆弱的，是柔软的，不然就会被自己的士兵吞噬下去，</p>

“放心，若是西门这里被攻破了，我也会直接去死，城在人在，城亡……人亡！”</p>

左明远脚尖一勾，那红缨枪就飞了起来落到了他的手里，而后横起，右手一推，就深深地插入到了刚刚惑乱军心的士兵耳朵旁边，</p>

“……走吧，抓紧时间休息吧。”</p>

有人这样轻轻说着，更多的人就拖着疲惫地身躯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靠着城墙睡去，</p>

送饭的老人颤巍巍地端起碗，送到伤痕累累的士兵的手上，那些朴素的妇人，则沉默地脱去尸体的外衣，将那破碎的衣服片修补起来，放到一边。</p>

左明远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向着城内走去，青石街道上，还有零散的箭羽，死死地扎进岩石的缝隙里面，</p>

房子里面有人探出头来，又害怕地缩了回去，他只当做不知道，</p>

“公子，请随我来。”</p>

两个俏生生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不，也不能算是突然，毕竟是他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靠近，</p>

这两个衣衫干净的，像是从未遭受过苦难的少年，睁着大大地眼睛，带着轻快的笑意，让他跟着一起，</p>

他抬脚跟上，像是隐约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悸动，</p>

这破旧的棘沙城西边，这黄沙皑皑的城市里，好像有什么鲜活的东西正在靠近。</p>

“明远。”</p>

他终于走到了自己的一生所向里，走进废弃的酒肆，上面黑红的旗子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就连桌椅都看起来摇摇欲坠，</p>

可是云念就坐在那里，坐在灰暗的中央，她自己就在发光，像是一颗明亮的，摄人心魄的珍珠，无论谁去看她，都只能看到她的纯净的美，</p>

不像他，此刻头发已经乱到缠绕在一起，脸上不是黄沙就是血迹，衣服上也带着血腥的气味，好几日未曾换洗，</p>

左明远缓慢地挪动脚步，而后站在了她的面前，</p>

“思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