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卫民说道：“钱书记，您可一定要顶住。万事开头难，过了这一关，往后做什么都会容易一些。”</p>

钱志民觉得郑卫民这是在开解自己，他一个大学生，连个干部都不是，无法左右群众的思想，除了坚持之外没有什么好办法。</p>

“那我就多坚持，多争取。”</p>

郑卫民到底没有要那个信封，他走出钱志民办公室的时候觉得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但要是钱志民真的能顶住压力争取来可乐的生产线就更好了。</p>

改革开放的前两年真的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全国对“中外合资”的抵触情绪几乎是在几何级的下滑，郑卫民觉得要在离开北京之前再来和钱志民道个别，顺道再给他鼓鼓劲。</p>

回学校之前，郑卫民又去供销社溜达了一圈，看了看点心，心里盘算着给赵军和王云凯都带上一些。</p>

看了又看，郑卫民决定弄点大八件；王云凯那边就不给带酒了，给赵军弄两瓶二锅头！</p>

两眼看着房顶，郑卫民心算了一下手里的粮票和钱，够。</p>

售货员等了半天，却看到郑卫民转身出去了，心里老大不高兴，嘴里嘀咕着：“到底是穷学生……”</p>

六月底，北大的期末考试开始。</p>

郑卫民考完两门课之后，便被徐淑武叫了过去。</p>

“卫民，时间宝贵，你的介绍信开好了，准备过去东北吧。记得快去快回。”</p>

郑卫民接过介绍信，满心欢喜，他给徐淑武鞠了个躬：“谢谢徐教授。”</p>

等到下面的几门课考完，他就可以去东北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去找一下刘娅，要是刘娅开不来介绍信，他得帮刘娅带东西。</p>

至于王云芳，郑卫民觉得就不好带过去了，毕竟王云凯还在北京——但临走前一定要送点北京点心。</p>

还有钱志民那边，也要去道个别。</p>

算了一下时间，郑卫民决定先去找钱志民，后面的时间可能会非常紧张，他估计来不及了。</p>

上了公交车，郑卫民又出现在了食品公司。</p>

钱志民最近压力非常大，员工们的抵触情绪愈发强烈，特别是上海那边的消息传来之后，他们觉得要同上海的工人兄弟们站在一起，抵制美国人。</p>

开了好几次会，又反复和几个老同志做了工作，但效果实在一般，钱志民觉得最近头发都掉了不少。</p>

“钱书记！”郑卫民出现了。</p>

“哎哟，卫民老弟！坐坐坐！”</p>

郑卫民笑道：“我是来跟钱书记道别的。我的介绍信开下来了，等到期末结束我要先去趟东北，只有最近有点时间了，先和您道个别。”</p>

钱志民很高兴，因为郑卫民把他当朋友了。</p>

“去东北看发小儿？我给你准备点东西，放心，不贵！”</p>

“别！”郑卫民忙说道：“钱书记，我过来可没打算带东西走，您别打我的脸啊！”</p>

“你小子抢我的话！我还想说给你准备点东西，你要是不收就是打我的脸了！”钱志民心情好了不少。</p>

聊了一会儿，郑卫民起身离开，在出办公室的时候又给钱志民鼓了劲：“钱书记，压力一定要顶住！最关键的就是这前两年。”</p>

“难啊……”钱志民叹道。</p>

郑卫民想了想，小声说道：“钱书记，一定要加把劲儿！现在您就是妥协也讨不了好，不如再坚持坚持。”</p>

钱志民沉吟许久方才说道：“那我就再坚持坚持！”郑卫民这句话说的不错，妥协同不妥协，结果几乎没有什么不一样，那还不如多坚持，还能落个“硬骨头”的评价。</p>

和郑卫民握了手，钱志民心里又坚定了几分。</p>

期末考试还在进行，郑卫民效率拉满，一直留在自习室，他想着等考完了再去找刘娅，那时候也来得及。</p>

钱志民也没闲着，他最近都在给工人们做思想工作，但磨破了嘴皮子，却收效甚微。</p>

回到家里，他抓着蒲扇来回扇个不停，心里盘算着再去找几个老同志聊聊，就老李吧，他资历深，影响大。</p>

饭都没吃，钱志民出门了，却看到小许骑着自行车来找他：“钱书记，晚上开会！”</p>

钱志民有不好的预感，可能之前的努力都要白费。</p>

“说是什么议题了没有？”</p>

“没说。”小许摇摇头，脸上的表情也不好。</p>

“走！有什么事情开完会再说！”</p>

钱志民把自行车推了出来，急急忙忙往单位赶去。</p>

刚踏进会议室，书记朱永良就很是热情地和他握了手：“老钱啊，还得是你啊！眼光独到，坚持原则！”</p>

钱志民一头雾水：“朱书记，这……”</p>

朱永良笑道：“不知道吧？我也是刚知道的，这《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在今天被通过了！所以咱们得抓紧时间，要和兄弟单位把可乐生产线的任务给争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