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血色晕开云雾的日头沉沉地压下东边的阴影，被森冷高墙围困住的暗卫所却是截然不同的热闹。</p>

“好!”“打得好!”</p>

欢呼声此起彼伏，带着某种纯然的残忍。</p>

擂台上头发高束的黑衣少年一拳狠狠击中短发男子的腹部，另一只手提起他的头发，将他用力按倒在地。</p>

鲜红的血被短发男子从口中吐出，他几经挣扎却没能摆脱压制，只能发出无力的“呵呵”喘息声，宛如破碎的风箱。</p>

“……三、二、一，九号，胜!”一个中年男子无情地踩过短发男子颤抖的身体，上前宣告结果。</p>

短发男子被踩踏得猛的弹起，却只能垂下汗湿的头颅，再也无力爬动。</p>

黑衣少年见他确实已无反抗的力气，这才松开手起身，脸上带着的粗糙的木头面具遮挡了他的一切神色。</p>

“四十六号这次怕是要残了？”“没想到居然又是九号。”“不愧是大小姐带回来的，果然有两把刷子。”</p>

台下一阵唏嘘，压下了短发男子无力的呻吟，几个穿着黑衣的人从暗处冒出来将他拖走，众人津津有味地讨论着这场打斗，对此见怪不怪。</p>

黑衣少年沉默地解开手上染血的绷带，随手丢到地上，伸出带着薄茧的手:“东西。”声音由于体力透支而变得浑哑嘶喑。</p>

“该给你的你急什么，”中年人看着眼前虚张声势的狼崽子，那冰冷麻木的目光像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刀。</p>

中年人咧开没有牙齿的嘴笑，往怀里摸了几下才掏出一个油纸包，他用拇指和食指仔细揉搓着油纸的边角，发出“簌簌”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p>

声音渐渐暗下来，隐在树上的、躲在檐下的人影都弹出头，直勾勾地看向正一层一层剥开油纸的手指，好奇而又贪婪地躁动，在寂静无声的暗卫所里鼓动。</p>

终于，中年人停下了搓动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从油纸包里捏起一粒晶莹剔透的泛着蓝光的丹药。</p>

在暗沉的月色下，丹药散发出勾魂夺魄的光辉，阴影下的呼吸声都已停止，寂静无声的场上，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人影，漆黑的双目映照着微弱的蓝光，宛如一匹匹凶残的饿狼。</p>

中年人手指捏住丹药拿起端详，众人的目光也随之移动，他笑了一声，没有牙的嘴黑洞洞的，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大小姐有令，胜者赐三枚妙喜丹。”说着，他将一枚丹药递给黑衣少年:“九号，今日打得不错，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p>

阴暗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黑衣少年身上。</p>

黑衣少年低下头，看着眼前孤零零的一枚丹药，木头面具上看不出喜怒，他沉默地抬起手，正要接过。</p>

没想到中年人手一收，将那枚丹药滚回手里，少年猛地抬起头，眼看着那枚妙喜丹被抛出一道弧线，眼看着就要落到场地中央。</p>

众人无声而动，在黑暗中已交手数次，空气里安静得可怕，几十人窜来窜去却没有发出声响，只有骨头折断的清脆之音和偶尔难以抑制的闷哼。</p>

那些人正在为这颗丹药搏命。</p>

黑衣少年缓缓收回手，淡漠地看着争斗的人影，还未消散的血腥味又逐渐浓郁起来。</p>

“九号，你看这些人。”中年人站在一旁，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颇为闲适轻松，像是在欣赏一场美好的表演，“都是多有活力的年轻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