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思带着陆轻染回到内殿,从衣箱里翻出了一件正红缕金绣百鸟朝凤的凤袍。</p>
“母后薨逝的前一日是祭天大礼,她穿的就是这件凤袍。”</p>
裴九思将衣服放到桌子上,只撑不住的扶住墙,闷声咳嗽了几声,再抬头见陆轻染正捧起那衣服低头嗅着。</p>
“这衣服放在木箱里有十六年了,怕是只剩霉味儿了。”</p>
陆轻染细细闻着,如裴九思所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先皇后留在衣服上的气味儿早就散尽了。可哪怕还有一丝丝,她也要尽力捕捉。</p>
正这时,鸣凤宫的大门哐的一声被打开了。只听唰唰的一阵脚步声,接着什么东西重重的放到了院子里。</p>
“太子殿下,您这是?”</p>
这是杨安的声音,他还守在外面。</p>
“九弟,二哥来给你送行了!”外面传来悲戚的声音。</p>
陆轻染扶着裴九思走到窗子前,透过缝隙看向外面,幽深的夜里,院中赫然放着一漆红的棺椁。</p>
裴九思瞳孔缩紧,透着森然的冷意。</p>
太子命手下在鸣凤宫里挂上白绫白幡,宫人穿上孝衣,“父皇有命,让本殿下为九弟料理后事,就在这鸣凤宫里秘密发丧。”</p>
“这长宁王尚有一口气在,这不合适吧?”杨安怯声道。</p>
“这一夜还很长,想来九弟逃不过天亮吧?”</p>
“这……”</p>
“罢了,本殿下还是去送他一程吧。”</p>
见太子朝正殿走去,杨安慌忙上前拦住。</p>
“里面……里面还有人……”</p>
“不就是宣阳侯夫人,呵,这二人不伦不类的倒是难得情深。罢,本殿下与九弟兄弟情深,便帮他了却牵挂,这就命人再送一副棺椁过来,将他二人同葬。”</p>
杨安听得脊背发寒,额冒冷汗。那太子继续往前,他仗着胆子再去拦,却被太子一脚踢开了。</p>
“没眼色的东西,本殿下你也敢拦!”</p>
内殿里,裴九思眼睛眯了眯,转头看向陆轻染。二人对视一眼,他便先出去了。陆轻染压下心慌,又仔细闻了闻那凤袍,而后开始在内殿找那能保命的物件。</p>
到底是什么呢?</p>
裴九思推开正殿的门,与太子面对面撞上。</p>
太子见到他竟还活着,还能走动,眼神倏地锐利了几分。</p>
“啧啧,九弟,瞧你这样,大抵是回光返照吧。快让二哥扶着,赶紧回屋躺着去。”</p>
说吧,他还回头冲外面喊了一声。</p>
“快点把白绫挂起来啊,长宁王都回光返照了,总归就这一时半刻了。”</p>
裴九思嗤了一声,“阎王爷派的索命小鬼大抵是来晚了,倒教二哥你抢了先。”</p>
太子听着这话,淡淡笑了一声。</p>
“二哥倒想把那些索命小鬼打走,可父皇不许啊。他说啊,什么人就什么命,该认就得认。”</p>
这太子行二,已经三十有五,比裴九思大十岁,长相只能算周正,高而瘦,八字胡,眼睛不大,透着狡诈。</p>
裴九思转眸看向院中的棺椁,捂着胸口,一步拖着一步的走下台阶,一直走到棺椁前。</p>
“可是上好的木材?”他问。</p>
太子走过去,拍了拍那棺椁的盖子,“九弟放心,上好的楠木。”</p>
“大小可合适?”</p>
“要不你试试?”</p>
“那就劳二哥扶弟弟一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