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边。</p>
魏征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和褚遂良坐了下来。</p>
“登善啊,有啥话你慢慢说,看把你着急的,汗水都流到袍子上了……”</p>
魏征瞥了眼褚遂良长袍的下摆处,那里有一团显眼的水渍。</p>
褚遂良脸色一僵,这才意识到刚才在假山后偷窥得过于忘情,以至于衣服都弄脏了。</p>
只是眼下事态紧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p>
于是,褚遂良忙将之前在弘文馆门口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p>
直接就把魏征给干沉默了。</p>
这几日,他走马上任秘书监,不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总是有的。</p>
可听到自己儿子作死又作出新高度后,喜事没了,爽也没了,怕是只剩下快要精神病了。</p>
“魏公,原本晚辈是不想多事的,可那程知节是啥脾气,您是知道的,要是知道大公子怂恿自家儿子偷银子出来,怕是极难善了啊</p>
!更何况,长孙家与房家的两位公子好像也打算凑这个热闹,如此一来,万一要是闯出祸事……”</p>
后面的话,褚遂良没说,但魏征心里已经清楚。</p>
这三家都是顶级勋贵,出了名的,帮亲不帮理的存在。</p>
到时要是闹将起来,区区一个魏家,怕是抵挡不住啊!</p>
魏征深吸口气,强行压下烦闷的心情,看向褚遂良。</p>
“登善啊,老夫现在心乱如麻,你可有何良策啊?”</p>
“为今之计,当尽早找到程知节,告知此事,或可还来得及挽回。”</p>
在来的路上,褚遂良已经有了主意。</p>
只要这件事情从源头上杜绝了,也就没有啥后患了。</p>
闻言,却见魏征眉头微皱,摇了摇头。</p>
“来不及了啊……今日早些时候,陛下派程知节出去巡营了,没个三五日,怕是不会回来的。”</p>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褚遂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p>
“魏公,可知道最近大公子可有什么打算,或者说用钱的地方?”</p>
“打算?”</p>
魏征微微一愣。</p>
最近这小子只知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日叮叮当当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p>
至于说用钱的地方……</p>
忽然,魏征眼神猛地一亮,惊呼道:</p>
“老夫想起来了,听家中小儿说,这逆子好像要什么扩大投资……”</p>
为此,还拿走他四百两银子呢。</p>
“扩大投资……”</p>
听到这个消息,褚遂良也是一惊。</p>
没想到这位魏家大公子,年纪轻轻的,居然已是有产有业的人。</p>
可在看到魏征一脸苦涩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p>
“大公子的投资,该不会就是上次魏公提起的买地之事吧?这……”</p>
在看到魏征点头之后。</p>
褚遂良惊得连连后退,嘴里更是倒吸一口凉气。</p>
我的天!那可全是荒地啊!</p>
这人不但自己败家,现在还要拉着程咬金,长孙无忌,房玄龄的儿子,一起作死!</p>
褚遂良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话。</p>
他在长安这么久了,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此等纨绔子弟。</p>
一下子给他整不会了。</p>
却见魏征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双眼通红。</p>
“登善,你……你有钱吗?”</p>
魏征直勾勾地看着褚遂良,仿佛一只随时会暴走的野兽。</p>
“魏公你这是要……”</p>
看到魏征这副模样,褚遂良也是吓了一跳。</p>
“既然那逆子是要买地,那咱们就抢先一步全买下来,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就不能再祸祸别人了!”</p>
“等会老夫立个字据,就算借你的!”</p>
“嘶!”</p>
褚遂良嘴角一抽,看向魏征,心中不由升起了一抹敬佩。</p>
有道是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p>
没想到魏公嘴上虽然一口一个逆子,可实际上却是操碎了心。</p>
“魏公说借可就太见外了,既然说是投资,不如就算晚辈一份,入股如何!”</p>
褚遂良爽利地笑了笑。</p>
“不但是晚辈,就连同咱们几个相熟的朋友,有一个算一个,都算是投资的股东!</p>
魏公救子心切,我们这些好友,岂能袖手旁观!”</p>
“如此,便有劳登善居中联络了!”</p>
魏征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眼下确实是需要钱的时候。</p>
至于说欠下来的钱,慢慢还便是了。</p>
实在不行,就去裴家求援。</p>
无非被那边说几句风凉话,又不会掉几块肉。</p>
“事不宜迟,晚辈现在就去筹钱,烦请魏公稍待……”</p>
“有劳了!”</p>
既然有了章程,魏征便坐在角落里等待着。</p>
半盏茶之后,便见得褚遂良捧着一堆地契,风尘仆皮地跑了过来。</p>
看着手上的地契,魏征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p>
这些荒地烂在自己手里,总比被那逆子拿出去害人强。</p>
“唉……老夫真是后悔把这货给接来长安,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事!”魏征一跺脚,闷闷不乐地离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