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写的……诗？”</p>
范鸿瞳孔猛地一缩，嘴巴张得老大，声音变得颤抖了起来。</p>
他看向一旁的卢玉山以及孔颖达，见两人一副忐忑的神色，瞬间便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境地。</p>
“老夫……刚才把皇帝给骂了？还骂他不要脸？写的诗词和狗屎一样？”</p>
范鸿脸色惨白，冷汗顿时就从额头上流了下来。</p>
自古以来，大臣冒着生命危险去给皇帝提出意见，这叫直言劝谏。</p>
冒着身家性命，去攻击皇帝私誉，诋毁皇帝作品的，这可只能叫作死了。</p>
两者一个天一个地，完全不可同日而语！</p>
十六画生……不就是李世民的名字吗？</p>
难怪卢玉山和孔颖达，拼了命地一直往回找补。</p>
自己怎么如此之蠢，连这个都没有看出来。</p>
想到这里，范鸿连忙跪倒在地，谢罪道：</p>
“老夫不是那个意思，还望陛下恕罪，老夫老眼昏花，错解了诗句的意思，老夫……”</p>
范鸿不停地解释着，房玄龄在一旁已经笑开了花。</p>
“魏叔玉这小子，还真是绝了！居然将陛下的诗词也放在册子里，供天下人传诵，还给陛下整了个‘诗圣’的名号，这小子有前途啊！”</p>
李世民看着堂下的范鸿，语气促狭道：</p>
“哦？如此说来，朕当得起‘诗圣’这个名字了？也可以与孔孟先师相提并论了？”</p>
“这……”</p>
范鸿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牙说道：</p>
“这是自然！陛下贵为天子，抚养万民，此乃圣王所为，自然当得起一个‘圣’字！</p>
陛下的诗句，初读时，或许觉得稍显平常，可仔细读之，却如沐春风，这一点与圣人之言如出一辙，初读浅显易懂，实际上却晓以大义，暗含教化百姓之良苦用心……”</p>
“故此以陛下今日之成就，怕是孔孟先师见了，也得当面称赞一句‘圣王’了！”</p>
“卧槽！这老东西如此不要脸？”</p>
范鸿说完，李世民神色如常，反倒是一旁的卢玉山与孔颖达如同吃了苍蝇屎一般。</p>
尤其是后者，那可是孔家的代表，当着人家后代子孙的面，用孔子来吹捧皇帝，这就有些过分了吧！</p>
孔颖达幽怨地看了范鸿一眼，便待在一旁，默不作声了。</p>
卢玉山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p>
大家好歹出自士族一系，可别为了些许小事自乱阵脚才行。</p>
倒是李世民心中生出了几分感慨。</p>
原本他还对这些德高望重的大儒，有些发怵。</p>
觉得轻不得，重不得。</p>
可眼下看来，原来这些大儒也怕死啊……</p>
难怪魏叔玉那小子说过，这些读书人一个个身段灵活的很。</p>
只要你足够强大，给出足够的好处或者威胁，那便“自有大儒为我辩经”……</p>
眼看着范鸿已经放低了姿态，李世民在觉得好笑之余，也对这些大儒完成了祛魅的过程。</p>
既然老家伙们都已经舍下了老脸，谢罪了，他便也不打算将这层纸捅破。</p>
毕竟接下来的大考，还要仰仗这些人出力呢。</p>
“范夫子何罪之有，不过是市井小儿胡闹罢了，朕的诗才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说是‘诗圣’确实有点过了……”</p>
李世民淡淡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道：</p>
“不过说起诗才，我大唐后辈中倒是有个家伙，肚子里还算有些墨水，朕这里也有一首他的作品，不如夫子也来品鉴一下？”</p>
说着，李世民将之前听过的那首《清平调》念了出来。</p>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p>
听到这首词，卢玉山以及孔颖达面色微变，范鸿则是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p>
待李世民念完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p>
“陛下，此诗乃仙品啊！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请恕老夫孤陋寡闻了，不知此诗是哪位大贤所作？”</p>
李世民笑道：</p>
“此乃盩厔县男魏叔玉所作……”</p>
“竟然是他！”</p>
听到这话，范鸿整个人愣住了。</p>
没想到那位传闻中，魏征家里的纨绔子弟，竟然还有这等本事！</p>
当真是让人意外了。</p>
这时，卢玉山开口了。</p>
“陛下，据微臣所知，这首诗似乎是从教坊司流传出来的，断然登不得大雅之堂才识，些许诗才，不为朝廷分忧，却去烟花之地卖弄，哼哼，这样的诗，微臣不屑一顾。”</p>
“噢？竟然出自教坊司，可惜了，可惜了啊……”范鸿反应过来，顿时长吁短叹，一副痛惜的模样。</p>
“你们……”李世民深深吸了口气，忍住了想入人大娘的冲动。</p>
狗日的，这些老狗前一秒还人模狗样的，现在一听到这诗是魏叔玉写的，立马开始鸡蛋里挑骨头。</p>
教坊司那地方，李世民微服私行过许多次了。</p>
朝廷大员顾及颜面，去那里的人还算少数，反而是国子监，太学的学生，教授去得极多。</p>
毕竟传出去，也可以说是才子风流嘛！</p>
那魏叔玉不过是去那边写了首词，便被这些人如此攻讦，李世民倒是想问问这些家伙。</p>
平日里除了咬文嚼字，附庸风雅，你们又对朝廷有过什么贡献！</p>
就在这时，外面来人通知，说是翼国公有要事求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