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的尸骨比起她爹要轻不少,但右腿也有粉碎性骨折。同样将右腿拿出来拼凑好后,陈韶吩咐:“将剩下的两具都挖出来吧。”</p>
经过前两具尸骨的洗礼,无论是村民,还是五儿,胆子都壮了不少。但即便如此,在打开五儿她大哥的棺材盖子后,众人还是吓了一跳。五儿更是忍不住扑在棺材上,尖利地叫了一声:“大哥!”</p>
五儿的大哥叫陶逢春。</p>
陶逢春的尸骨……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p>
陈韶没有再拼,而是下令将她二哥陶源开的棺材盖子也打开。陶源开的尸骨跟陶逢春的一样,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p>
在村民们的议论声及五儿刺耳的哭喊声中,陈韶吩咐李天流:“去将丁立生叫过来。”</p>
丁立生在她到大树村后,也偷偷摸摸跟了过来,只是不敢靠前,只敢在远处观望。看到羽林卫过来,他还偷偷往菜地里躲了躲,被羽林卫告知陈韶在找他后,才拎着衣摆巴巴地跑了过来。</p>
飞快地看两眼打开的几具棺木,又看两眼拼好的腿骨和哭得快要昏厥的五儿,丁立生小心翼翼道:“公子……”</p>
让羽林卫将村民们稍稍隔远一些后,陈韶抬眼问道:“查得怎么样了?”</p>
丁立生歉疚道:“下官对这里还不怎么熟识,目前还什么也没有查到。”</p>
陈韶直言道:“是没有查,还是没有查到?”</p>
丁立生偷偷看一眼请他过来的羽林卫后,结巴道:“还,还没有查到。”</p>
陈韶顺着他的目光,看一眼请他过来的羽林卫,也没有戳破他,“过来好好看一看这几具尸骨。”</p>
丁立生壮着胆子看完五儿爹娘的尸骨后,在看到陶逢春与陶源开的尸骨时,愕然道:“这,这……”</p>
“陶逢春,原太学的学子。”陈韶冷声道,“只因容貌出众,被文四公子看上,遂指使卢元飞将他强掳过去,因他不从,就被活活打死,这是他尸体腐化后的尸骨。”</p>
微微转过身,又看向徐光正在忙碌的那片玉米地,“文家在这边置办庄子后,因嫌田地贫瘠,就想与周边几个村子的村民交换他们手中的好田好地。担心村民不同意,于是有意挑了大石村的村正一家活埋以杀鸡儆猴。”</p>
陈韶回头看向他。</p>
丁立生赶紧道:“文家真是胆大包天,罪该万死!”</p>
“叫你过来,不是让你说这些空话。”陈韶冷斥道,“我只问你一句,文家作恶多端,你是当真一点不知道,还是有意充耳不闻,或是你也如此?”</p>
丁立生吓得赶紧跪到地上,指天发誓道:“大人明察,小人万万不敢如此作为!”</p>
陈韶冷眼看着他,“这么说来,你是一点不知情?”</p>
丁立生避开她的目光,讪讪道:“也听过一些风声,只是,只是……”</p>
只是半天,也没有只是出个什么名堂来。</p>
陈韶静静看着他。</p>
丁立生脸面时红时白地磕头道:“下官知道错了,下官这就去查文家的案子!对,对,永顺货行和长顺货行的货仓和货船,下官已经搜查清楚了,都没有问题,他们先前也没有不让那些学子去搜查,只是前几船都是一些零星的货,实在怕他们过去胡乱翻看,将货给弄混弄乱了。现在走的几船货,都是大商行的货,货量大,他们翻查翻看都没有问题。”</p>
陈韶还是看着他,不说话,直到他开始磕头后,才寒声斥责道:“我在问你眼前的案子,你给我扯货行做什么?”</p>
丁立生慌张道:“下官知道错了,求公子宽恕。”</p>
陈韶冷笑:“你自己的弟弟、侄儿犯事,你说你不知情,我已经饶过你一次。文家作恶多端,你听到一些风声,只是什么,只是没有处理,还是他们给了你好处,嗯?”</p>
“下官知道错了,下官以后再也不敢了,”丁立生哭着磕头道,“求公子再给下官一次机会,最后一次,下官发誓,下官以后再也不偷奸耍滑,否则就,就天打雷劈!”</p>
“丁立生,”陈韶走到他跟前,一脚踢翻他后,踩着他的胸膛,弯腰直视着他,“这不知情,那不管,你告诉我,身为法曹参军,你到底是做什么的?”</p>
“公子饶命!”丁立生想要挣扎起来磕头求饶,却发现她的脚就像个钉子一样,将他钉死在地上,竟动不了分毫。丁立生慌了,对着她眼里的杀意,赶紧号哭道,“公子饶命,下官再也不敢了,下官这就去找文家问罪!”</p>
陈韶冷哼着松开脚,又后退两步道:“最后一次机会,去把文四公子,还有文家如今当家的人请到这里来!现在、立刻、马上就去!”</p>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丁立生顾不得胸口的疼痛,转身就跑。</p>
陈韶示意李天流:“派两个羽林卫跟着他,现在是申时末,亥正之前如果他赶不回来,立刻砍下他的人头带回来,我想陶家人应该不介意用他的人头殉葬!”</p>
丁立生双腿一软,急急抓住旁边的田坎站稳后,跑得更快了。</p>
两个羽林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p>
陈韶冷哼着收回目光,看向还在哭泣的五儿:“你先别哭了,让人将棺椁先盖起来。”</p>
五儿跪着后退几步,朝几个棺椁磕了三个头后,站起来,抹着眼泪向先前挖坟的几个村民道:“有劳几位叔伯了。”</p>
几位叔伯上前,有些为难地看着棺椁旁的草席。</p>
草席上摆着陈韶拼凑的腿骨。</p>
陈韶道:“这些先不用管,棺椁也一样,简单地盖着就好,暂时不用钉死。”</p>
叔伯们松了口气,上前将棺椁盖子抬起来盖上后,又退站到了一边。陈韶稍稍思索片刻,先吩咐五儿继续守着棺椁,接着问几位叔伯,“除了五……阿珍家里,村子里还有受过文家或是文家庄子上的人欺凌的吗?”</p>
几位叔伯都已经领取过粮食,也看到了她呵斥丁立生的场面,心理上已经完全认可了她。听到她问,立刻就争先恐后地说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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