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流看一眼箱子,又看一眼她,“你知不知道……”</p>
“不知道。”蝉衣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p>
李天流啧一声,慢慢跟上她的脚步,“若是在军中……”</p>
蝉衣睨他一眼,“这里不是军中。”</p>
听着两人的斗嘴,沿着树荫慢步到二堂时,傅九也正好带着学子们过来了。</p>
比起刘德明那一批经常跟着她做事的学子,这一批学子显得更加兴奋。陈韶都在案台上坐了好一会儿了,他们还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陈韶也不制止他们,就看他们能说到什么时候。又过去大概半盏茶,众学子的声音才渐渐小下去,直至鸦雀无声。陈韶看着他们,不带半点笑意地问道:“说完了?”</p>
众学子都羞愧地低下了头。</p>
“既然说完了,那接下来就该听我说了。”与众学子的想象不同,陈韶并没有批判他们,缓缓扫一眼众人后,直奔主题道,“医学博士及医学生是哪些,单独站到左边。”</p>
一个年过四十的医学博士带着十个医学生,相继走出来,站到了左侧。</p>
陈韶问医学博士:“不知如何尊称?”</p>
医学博士揖手道:“下官徐士芳见过大人。”</p>
医学博士是从九品下的官员。陈韶微微打量他片刻,便将目光落到了他身后的十个医学生身上,“都学的什么,学过几年了?”</p>
徐士芳答道:“有七个学的是医针,已学五年;有三个学的是按摩,已学两年。”</p>
“都快出师了。”陈韶颇是满意地又问道,“都是家中有传承,还是取的庶人?”</p>
在古代学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书院录取,是择家中有传承者优先,其次取庶人中有天赋者,并且录取人数极少。</p>
徐士芳道:“有八人家中有传承,其中医针六人,按摩两人。”</p>
陈韶再次看十个医学生,“学了这么些年,可有给人看病的经验?”</p>
徐士芳虚虚看她一眼:“还未出师,不敢妄自给人看病。”</p>
“书院近来不怎么太平,”陈韶没有解释他的疑惑,继续往下问道,“可还在继续授课?”</p>
徐士芳垂下眼皮,“自罗监院被拘,便已未再授课。”</p>
“如此甚好。”陈韶快速道,“想必徐夫子也听过我要办官方药铺之事,明日官方药铺就要开张,如今正缺人手,既然书院没有授课,那就请徐夫子带着他们过去帮一帮忙好了。正好可以检验一下,他们这些年所学。”</p>
徐士芳拒绝道:“这恐怕不成,他们还没有出师,怎能给人看病?”</p>
“那就劳徐夫子在他们看病过程中,多监督一二。”陈韶不容置喙道,“傅九,带徐夫子及医学生们去惠民药铺。”</p>
徐士芳还想拒绝,对上陈韶波澜不惊的双眼,再想到罗正新等人的下场,只好向着她揖一揖礼后,跟着傅九走了。</p>
目送他们走远,陈韶收回目光,看向余下的学子:“我需要找十个能看懂账册的人,秉持着自愿的原则,能看账册又愿意帮忙,还不害怕辛苦的人可以站出来。”</p>
三十人齐刷刷地上前一步。</p>
陈韶微微挑一挑眉,“都会看账册?”</p>
有人底气不是那么足地说道:“我们可以学。”</p>
其余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面上的表情都带着同一个意思。陈韶思忖道:“三十人太多了,我只需要十人……这样吧,十人看账册,二十人明日到惠民药铺去帮忙。你们先自己商量一下谁看账册,谁去帮忙。商量不出来,我再指定。”</p>
众人商量不到半盏茶,便有十人陆续出来。陈韶一一问过名字,示意蝉衣:“先带去清风院东厢房,让全书玉教导他们看账册。等晚些时候回来,另给他们找个院子,在账册没有看完之前,让他们暂先住在太守府。”</p>
蝉衣要带着他们离去时,陈韶又着重交代:“告诉全书玉,有不服管教的直接撵出去就行。”</p>
原本还羡慕他们能住在太守府的其余二十人听到这话,霎时不敢再多羡慕。</p>
“好了,”陈韶回过头来看着他们,“你们可以回去准备了,惠民药铺辰时开门,你们提前一刻钟过去就行了。”</p>
他们走后,陈韶稍稍等上片刻,等到蝉衣回来,便坐着马车往文家去了。</p>
文家在太平街,距离太守府有近三盏茶的距离。</p>
…</p>
马车徐徐在文家大门前停下。</p>
陈韶走下马车,先抬头看一眼文家的牌匾,又左右各看一眼,文家的宅邸几乎占据了半条太平街,青瓦白墙,显得很是富丽堂皇。收回目光,陈韶又看向眼前的朱漆大门,“开门。”</p>
监守的衙役推开大门,陈韶抬脚走进去。</p>
文中天带着文胜武、文廷到大树村那日,特意将文家所有子弟都叫回了家。文中天的本意是不给她抓住他们,逼问他们的机会。却没有想到,反成全了她的一网打尽。</p>
没了文中天、文胜武的文家,确实如戚三爷所说那样不堪一击。</p>
听到她过来的消息,文家上下近两百口人,要么立刻出来撇清庄子与自己没有关系,要么躲在自己屋子里自欺欺人。</p>
越过撇清关系的众人,陈韶徐步走到文家正堂。缓缓扫一眼正堂的布局后,陈韶在主位坐下来,“将文家众人都带上来。”</p>
羽林卫随令而行。</p>
很快,文家所有人都跪在了正堂。</p>
陈韶的目光仅微微一扫,便扫到了跪在第二排的文三爷。而恰好对上她目光的文三爷则迅速低下头,将自己藏在了前排子侄身后。</p>
躲就能躲掉了?陈韶勾一勾嘴角,有意叫道:“文三爷。”</p>
文三爷身子一僵,忙跪爬出来,殷勤道:“公子有事尽管吩咐,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小人绝不推辞!”</p>
“那正好。”陈韶示意他先起身,接着才吩咐,“这里有一箱你文家的罪证,你来读一读,看看是不是确有其事。”</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