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眸看着对方远去身影，眸子深处带着那抹深幽之色，谢清云没有在语。</p>

那远去的白衣身影决然之色，与那往日文瑞如玉的形象着实不符。</p>

她蹙了蹙眉头，心中有着丝微而变化，一时却也没有入心。</p>

……</p>

次日，太后身子睡得舒适，快是挨近午时这才醒起。</p>

再过半月，便是中秋佳宴，宫内各尚局，皆在筹备.</p>

各宫妃子向着永福宫内送来的物品也不少。</p>

太后身子已是恢复了不少，着外披绒衣，看了一眼屋内堆的如山礼盒。</p>

看到那盒中所放玉钗点坠，却是不由一笑。</p>

“哀家老了，这些东西若带在哀家头上，那不是叫人笑话。”</p>

屋外光束照进，自外而来，谢清云便听到这话，拉着人坐在铜镜之前。</p>

“哪有，这玉簪小巧精致，鬓于发间，正是合适，我替太后梳头。”</p>

拿起木梳子，顺起对方发丝，那散开而披的头发却是夹杂着不少白发，她眼中微涩，一时愣神。</p>

玉手被太后伸手握住，轻轻拍了拍。</p>

“豆蔻年华轻狂在，何妨秋月白发催，那时我还是先帝的妃子，你母亲便时常入宫陪着我，见我便姑姑，姑姑……性格洒脱。”</p>

太后脑中思绪而过，却是不由想起靖安王妃。</p>

“我大哥脉下稀薄，战场上死的死，伤的伤，便只剩你母亲一人，后来你母亲嫁去靖安王府，如今便只剩下你们了。”</p>

太后出生林氏，兄长曾位居太保，林氏男嗣在战场折损的不少，便只剩了靖安王妃一脉。</p>

谢清云一笑，听着对方说话，继续替对方盘发云鬓。</p>

“太后虽然是清云的姑外祖母，可是在我眼中，便和亲祖母没有区别。”</p>

谢清云梳着头发的手一顿，看着镜中之人：“姑外祖母，你后悔嫁给先帝吗？”</p>

若是其他人听到，定会说她妄言，这样的话，没人敢问。</p>

幼时，她记得母亲去得早。</p>

她不敢住在王府之内，那时年幼，到底是哭的泣不成声。</p>

太后将她接进宫内，她每每夜晚卧在床头一侧哭泣，太后总会推开黑夜的门，将她搂在怀中。</p>

只记得那时她问太后：为何母亲不在了。</p>

太后说：你母亲不是没在了，只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那个地方，喝下孟婆手中的汤，去换一个人生而活。</p>

她幼时懵懂，每每被太后接入宫中。</p>

她只知道，只要她牵着太后的手而过，周围之人皆是齐齐伏地跪拜。</p>

永福宫内的海嬷嬷与她说，太后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p>

她无知懵懂之际，便是开口。</p>

往后我也要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p>

太后只是一敲她的脑袋，眼中却是柔溺之色。</p>

如今想起那幼时之言，确是妄言。</p>

可是太后也习惯了什么都与她相说，没了那么多皇家规矩。</p>

如今她也不知会问这句，后悔嫁给先帝吗？</p>

许是总能看到，活了半生，可是太后眼中却是总有回首半生的忧伤。</p>

太后作似开玩笑，埋过眼中苦涩。</p>

“我也曾有过心属之人，也想过后半生，也曾欢喜过，也曾违了父母之命，要与他在一块。”</p>

“但是这世间之事无常，我是出生林氏，便半点不由人，嫁给先帝，也是携手半生而过，没什么悔不悔的。”</p>

“清云，人生在世不如意，念念所求不得之物，困的只能是自己。”</p>

人身在世不如意，念念所求不得之物，困的只会是自己。</p>

如今，太后话提当年，却已是坦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