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泓澈的手覆上她侧脸，掌心抚过突出的棱角，深觉怜惜。</p>

她未涂脂粉，面色有些苍白，形容难掩憔悴，眼中却闪动着期冀的水光，叫夏泓澈觉着有种破碎的美感，心头似有刺在扎，又痒又疼，亦有些情动。</p>

“若嫣……”</p>

夏泓澈落下一吻，吻在王若嫣的梨涡上，口中喃喃。</p>

“我这几日总是想起来，说要娶你为后那时，你我相视而笑，这颗梨涡很是夺目，我才恍然想起，儿时的王家姐姐，笑起来便是如此……”</p>

颊侧被他如清风般的两片薄唇熨贴，王若嫣眼中沉痛。</p>

“你要娶作皇后的，确是王家女，并非若嫣。如今你要提防的，亦是王家女，恰是若嫣。你我之间，从来就无情真意切可言，又谈何所盼皆成真？”</p>

夏泓澈动作一滞，缓缓抬起头，眼中温情尽褪。</p>

王若嫣却笑了，眼角也沁出一颗豆大的泪珠，霎时滚落，连条泪痕都没来得及留下。</p>

“陛下可是怒了？也好……六年深宫苦，见君一念愁，可笑，可叹。”</p>

夏泓澈收回两手，渐渐攥成了拳。</p>

“你这般疯魔，难道是不想要这凤位了不成？”</p>

王若嫣笑道：“既陛下今时忌惮王家结党营私，便把这凤位让给旁人坐吧，臣妾的确倦了。”</p>

“中宫易主，王家威信势必大减，宸儿也不必担着那么重的担子长大，只盼陛下能予臣妾个清净地方，安然度日，不必再迫着自己照拂各宫妃嫔，替陛下算着日子该幸哪一宫的美人。”</p>

夏泓澈双目灼灼，其中似是卷着条条火舌，这是王若嫣第一遭见了他盛怒的模样，竟觉着心里无比爽利，不愿退怯分毫，恨不能一次将心里积着的话说尽，看能不能把他气得发出怒火。</p>

正当房中两人剑拔弩张得无声之时，一串零碎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顿于梁柱旁垂坠的帐帘后。</p>

“孤说了，不用伺候，聋了还是不想活了？”</p>

冷若寒冰的话音自夏泓澈口中发出，静泉打了个哆嗦，想也知道，娘娘和陛下这是又没谈拢，可军情紧急，也只得硬着头皮通报。</p>

“陛下，奴才该死，却不得不扰了陛下娘娘，北境急报，似是有胡虏作乱，那边的守将等着陛下您拿主意呢。”</p>

夏泓澈渐渐收回如同死死钉在王若嫣脸上的目光，站起身便走了。</p>

静泉紧随其后，守在门口的冉棠急切着向静泉递送着眼色，静泉想着横竖也就是一顿板子，为了皇后娘娘和红颜知己受了也就受了，硬着头皮又问。</p>

“陛下，皇后娘娘这边……可要撤了宫门处的禁军，把小公子公主迎回来啊？宫中近日里闲言碎语愈发的多了，总这么封着宫门也不是个事儿啊……”</p>

夏泓澈翻身上了龙辇，沉着面色说道。</p>

“皇后情绪不佳，不能叫她见人，若当真说了什么胡话叫人听去，便难以转圜了。”</p>

“孤与她……还有话未说完，待得空了再来寻她。”</p>

“还有，孤封你个大内总管，不是叫你日日跟着孤扯着嗓门喊话的，宫中若有人胆敢闲话皇后，即刻杖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