垆关位于西周城再往西几里地之处，没了马匹，玲珑与邓佩妘只能徒步前去。</p>

西州附近多为平原沙地，但垆关两侧有些连绵陡峭的石山，垆关便是依山而建，横亘于两山之间的缺口正中。</p>

一关之隔，出关便是荒芜的大漠，倒是显得关内的破败也没那么苍凉了。</p>

方近关口大门，便听见城墙上方传来一道略显青涩的男声。</p>

“下面何人！城中百姓不得靠近关口，速速退去！”</p>

邓佩妘声如洪钟，抱拳郎朗应道。</p>

“我有要事求见二位将军，烦请通报！”</p>

许是听说话的是个女子，城墙上探出颗脑袋，打量了片刻又刻意粗着嗓子喊道。</p>

“将军军务繁忙，无暇接见尔等，莫再在此处逗留了，若还不走……”</p>

那人拉弓搭箭，直指玲珑与邓佩妘。</p>

“休……休怪我以军规惩治了！”</p>

邓佩妘眉头一拧，放下了双手，厉声呵斥道。</p>

“你是哪一营的人？谁教你以兵器直指百姓的？我看你才是当被军法惩治的那个！”</p>

垆关之中军士从前都属邓佩妘统管，她虽为女子，却是邓家最是严守军规军纪，严明不阿的，是以军士们日常操练、军中法度都由她把持。</p>

当时垆关守军人数虽不多，却被邓佩妘管束得秩序井然。</p>

垆关的守军也大多出身于西州城，邓佩妘更是时常同他们述说，他们便是西州百姓的依托，手中利刃永远只许指向关外宵小。</p>

如今虽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当时带过的兵许是都不在了，但邓佩妘见了现在的垆关守军违反她当时立下的规矩，仍是怒火顿起。</p>

城墙上的人显是被邓佩妘气势吓住了，畏畏缩缩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应答。</p>

“你……你少吓唬我！再不走，我就放箭了！”</p>

邓佩妘一咬牙关，额上青筋绷起，大步流星的上前，根本不理会那人的威吓之言。</p>

头顶的人嗓音竟开始发抖，隐有哭腔。</p>

“你……你别过来！我……我真的放箭了！”</p>

邓佩妘黑着脸，甚至不曾抬头看那人一眼，径直走向大门喊道。</p>

“守门的听着，我曾是垆关的舞阳将军，开门放我入内！”</p>

只是喊了半晌，门内却一片死寂。</p>

玲珑原本是陪着邓佩妘来寻亲的，在一旁看着看着，也觉着垆关内不大对劲，这城墙上的人更是怪异，索性也走到了城墙下，抬头看了两眼，一跃而起。</p>

垆关只是个小关隘，阻的是关外的马匪，面向西周城这一侧的城墙修得也不算多高，凭玲珑的轻功，跳上去也不怎么费力。</p>

玲珑借着砖石垫了一脚，跃上墙头，才见着方才说话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不大得体的守军衣服，脸蛋上的皮肤被日头晒得爆了皮，黑亮黑亮的。</p>

那少年忽而见着眼前多了一双脚，又抬头看去，玲珑背着光的身影遮住了日光，一双幽幽的眼睛正盯着他看，吓得脚底一软，瘫坐在地。</p>

玲珑自墙头上半蹲下身子，对着少年笑了笑。</p>

“你此前虚张声势，不让我们靠近，可是因着这城墙处只有你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