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骷髅可吓人了,露着一排森森的白牙,被师兄一剑砍掉了脑袋,可它还在地上跳呢!”李荷说得活灵活现,比之茶肆的说书先生也毫不逊色。</p>
隐纹花松鼠惊恐万分,但又非常想知道下文,于是紧紧抱住明纹花松鼠,支了一只耳朵来听。</p>
“……最后,那只白骨妖就灰飞烟灭了。”李荷讲完,随眼一瞥,它俩已然流露出顶礼膜拜的目光。</p>
“墨仙人真是神通广大!”隐纹花松鼠眼睛黑亮,“我要把他的故事收集起来,在暮山流传下去,让我的子孙后辈们也听听。”</p>
李荷伸手指向自己:“这个故事里不应该还有我吗?”</p>
“哦。”它语气似是勉为其难,“好吧。”</p>
李荷总觉着听起来别扭,用指尖戳了戳它的胳肢窝。</p>
“哈哈哈……”它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几只爪子凌乱的挥动着,“好痒……”</p>
明纹花松鼠默默爬上了树。</p>
夜间,李荷打完坐,收功。然后,她又抱着月蓝色丝被,脚步轻轻的走了进来。</p>
青玉床不想再同她说话。程墨单手握着一本古籍,也没分出眼角来看她。</p>
李荷慢慢挪过去,很轻的倚靠在他肩侧。</p>
他手里的书不算厚,质地硬密的金粟纸上,满满的都是奇形怪状的符字,墨字黄纸,泛着浓浓的古雅之气。她瞅了半日,依然看不明白,反倒有些昏昏欲睡。</p>
程墨又看了几页,肩上倏忽一沉,同时闻到一缕缕甜香,似是玫瑰香胰子的味道。他搁下书,稍稍侧过身去,如往常那样,把她的身子放平,头也搁在了帛枕上。</p>
但每每到了第二日,程墨再度醒来时,她总是整个儿蜷缩在他的怀里。</p>
深冬,山上几乎滴水成冰,偶尔刮起山风,吹在脸颊上刀割似的。程墨却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让她坚持练剑。</p>
李荷裹了一身厚绸小袄,在洞口深深呼吸几次,提剑出去了。每日这么下来,剑法也确实略有小成。</p>
只是回到住处时,她会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跳到铺着雪狐皮的黄花梨罗汉床上,滚来滚去的道:“师兄,我快冻成冰块了!”</p>
一旦程墨没有睬理,她就跃下床,悄悄的踱过去,掀开一角帘子偷瞄。假使他并未在修炼内功,她是必定要黏到他身上去取暖的。</p>
程墨也不嫌她一身寒气,等她缓过来了,便兑现之前的承诺,教她一些常用的咒语。</p>
百里芸常给李荷传书,说的是她与百里仙人一起降妖捉怪时,遇上的种种奇闻轶事,以及一些罕见的妖魔鬼怪,描摹得十分生动有趣,也不乏动魄惊心。</p>
李荷经历尚浅,则是写了上次程墨在路途中灭掉蟾蜍妖的事迹,又添了些以往在筮州种藕田、卖菌子和看龙舟的趣事,若有不会的文字,就以简单的图画作为代替。</p>
两人就这般你来我往,送信的雕鸮与蓝松鸦翠鸟日渐消瘦,山中原本漫长的冬日也就如梭般滑了过去。</p>
这日,太阳透过薄云,放出和暖的光。</p>
程小篼带来不少东西,放在山洞口。李荷翻开一看,是一支鱼骨细毛笔、一沓黄纸、瓷碟、朱砂粉,还有一小壶清酒。</p>
“今儿是啥日子?”她双眸疑惑着,“师兄竟要喝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