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长长的吁了一声，前行的马蹄渐渐止住。几位同窗误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了？”</p>

他跳下马车，一阵风似的奔了过去，拦住她道：“李姑娘。”</p>

白潇停步，想了一想，神情镇定的说：“你认错人了。”</p>

“错不了，在下前不久随父亲去拜访韩大人，有幸见过李姑娘一面。”他拱手作揖道。</p>

“哦。那么，再会。”白潇拎的提篮里，已经装了不少鸡蛋与蔬果，欲要打道回府。</p>

邹公子见她的手指葱段似的水灵，娇养都来不及，哪里适合做这样的粗重活？于是直接道：“不瞒李姑娘，在下尤为倾慕于你！只要你愿意嫁来邹家，保管十指不沾阳春水，还有丫鬟下人伺候着……”</p>

白潇呆了片刻，脑筋转了转，照着话本子上的言语念道：“小女子蒲柳之姿，公子抬爱了。”</p>

“可你明明容色出众，比画里摘下来的人儿还要好看！”</p>

同窗们以扇遮嘴，窃笑着说起话来。</p>

白潇见不奏效，又抛出一句：“枝上柳绵吹又少，天下何处无芳草。小女子早已心有所属，公子休要再纠缠了！”</p>

邹公子被这话扎疼，仍不甘心的问：“敢问李姑娘心仪之人是谁？”</p>

“他面如冠玉，风流倜傥，文韬武略，状元之才。”白潇胡诌了几句，抬脚溜烟儿走了。</p>

邹公子顺风顺水长这么大，头一次遭到这般的打击，霎时脸色灰败。</p>

邹府。</p>

“李姑娘恋慕的是韩大人吧？”邹夫人猜想，“他人长得俊秀，又是丙寅科的状元。”</p>

“非也，是她师兄。”同知语气笃定，心却发慌，“我的儿，你看上谁不好，她那师兄是极不好惹的，连韩大人都要让他三分！小心他一个不顺意，提刀把你给劈成两半……”</p>

邹公子听得脖子发凉。</p>

更深夜残时，他对着一豆烛光，扪心自问。不论与韩大人相比，或是同她师兄相较，自己的确是文不成武不就，无怪乎佳人不屑一顾。</p>

这把年龄，习武已然来不及了。他着了魔般，发愤忘食的埋头苦读起来。数年后，资质平平的他杀入科举场上，发挥得淋漓尽致，竟被赐了同进士出身，光宗耀祖了一回。</p>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p>

京城。</p>

两株果实累累的荔枝树送到了裴府。</p>

因荔枝不能“离枝”太久，韩绍清索性命人把树木连根从土里刨出来，栽入盆中，再走水路运到京城。一路由果农精心呵护着，半月过去，枝上不少果子还保持着新鲜。</p>

“他也算是有心了。”裴太傅微笑道。</p>

荔枝很快瓜分完毕。碧落斋得了两盘，裴筱得了一盘，剩了些搁在蒋氏房里，被她有一颗没一颗的剥着。</p>

“这果子得来不易，你们也尝尝。”蒋氏往芩香和画萍手里各塞了一个。</p>

“听说韩大人的娘子也在任上呢。”画萍掌握的消息总是最为灵通。</p>

“哦，他比砚儿还小了两三岁。”一提这事，蒋氏就觉一阵深深的疲惫与麻木袭来，连清甜多汁的果子也失去了滋味。</p>

芩香把荔枝宝贝般的装入腰间的绣囊，瞪她一眼。</p>

画萍自知说错了话，忙补救道：“但韩大人与他娘子，是自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