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乱,南北相争,自己花了很多时间,才等来如今的局面,燕王虽然连胜几场,但比起大明这个庞大的帝国,他的力量仍然很弱,李景隆这头蠢猪已经被免职,陛下也终于重视起了对朝堂和民间的控制,锦衣卫重新出山,朱棣就不会再占到这么多便宜,自己不可能会输。
不过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是很必要的,到时候让顾怀自毁容貌进入锦衣卫,或许也不错?
……
金陵城外五十里,有一座栖霞山,自古以来就是秋日赏枫的好去处,山上有南朝就修建了的栖霞精舍,每年一到中秋时节,金陵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总喜欢来此住上几天,看一看漫山遍野的枫林道尽秋日风光。
而在栖霞山南的山脚下,有一座依托栖霞山自给自足的小村庄,村里住的百姓不多,房舍也大多相隔甚远,偶尔越过山林,能看到扶摇而上的炊烟,在秋日的漫天落叶下,倒是有了几分古画的风韵。
一座偏僻的茅屋前,正在修缮篱笆的年轻男子将粗布绳子打了个死死的结,然后扶正篱笆,站起身长长地出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播种好的菜园,脸上露出些真挚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很快就僵住了,因为他看到雨后的山道上走来了一道身影。
枫叶落地,秋风微起,一袭青衫的男子停下脚步,在篱笆外打量了下云间的栖霞三峰,又回头看了看茅屋前的小院,抬步走了进来“如果不是见过你之前的模样,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东良才沉默片刻,拍了拍手上的泥垢,也笑了“我还以为会更早一点。”
“现在看来也不算晚,反正早晚都会是这个局面,”顾怀看了一眼新翻过土的菜地,“听说你还开了两块田?”
“闲来无事,种种田也能修身养性,有什么不好的?”
“别装了,”顾怀面露怜悯,“你那布鞋不经踩。”
东良才低下头,看见自己死死扣住地面的脚掌,还有那双变了形的布鞋,脸上的笑容终于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那天之后,你派人找到我,说会给我一个复仇的机会,然后就把我骗到这里来,一年,一年了!你以为我想种田?”
“你可是捡回了条命的人,对着救命恩人用这种语气是不是不太好?”
“我呸,”东良才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裴大人不是什么好人我一早知道,你又跑到我面前装什么?如果不是留着我还有用,你这个秘谍司的主官会害怕杀一个人?”
顾怀笑了笑,对东良才的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是看向金陵方向“要开始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东良才皱皱眉头,“我还以为你要想办法做了锦衣卫的裴大人,结果你现在跑来金陵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老子是不是被你骗了?”
“复仇嘛,总要彻底点才会有快感,面对以往高高在上不把自己性命当一回事的人,彻底践踏他的信念将他赖以为生的东西都踩在脚下,不才是最美味的复仇么?”
东良才这次沉默了许久“你们要和锦衣卫对上?”
“迟早的事,锦衣卫毕竟是天子亲卫,而我现在,在造反,”顾怀叹了口气,“虽然也做了一些准备,但现在看起来还有些不足,这次估计会死很多人,金陵的许多谍子要撤出来,许多暗线要重新埋过,内部也要进行一次大洗牌,这些需要很多时间,但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想了想“那个纪纲,你知道的,不能留在金陵了,所以我还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进金陵城,偏偏你在锦衣卫干得还不错。”
东良才似笑非笑“不怕我把你卖了?靖难四反贼,抓了你我还做什么谍子?”
“能在这里等一年,看来那股复仇的火真的把你烧得很难受,”顾怀打开屋门看了看,脸上露出很满意的表情,“一个人越感谢另一个人,被背叛的时候恨意就越深,他把你当成可以宰了下酒的忠犬,你为什么不能当一条疯狗?”
“有点道理,”东良才点了点头,“那我这屋子怎么办?”
“归我了,”顾怀摆了摆手,“我正好缺个住处,反正你要是死在金陵,以后也用不上。”
“很有道理。”东良才再不废话,转身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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