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的顾怀很快被扶去休息,眼带笑意的蒲弘又喝下一杯酒,然后眼里的笑意如同开春的雪一般慢慢消失。
可惜了,如果不是这顾怀必须死,其实有这么个朋友也不错。
没什么酸腐气,说话做事也有股干练劲儿,和宋佳说的那个书生实在不同,连蒲弘都难免对他生出一丝好感。
更何况这是个真的把自己当作大哥的人啊...
放下筷子,蒲弘注意到了顾怀遗落下的盒子,他刚才就想问了,但看到顾怀一脸神秘的表情,考虑到这个节点别节外生枝,也就没问出来。
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蒲弘放下酒杯,走过去拿起盒子,慢慢展开。
里头是一把剑,形制是仿的汉剑,能看出来做工材质都不怎么样,换句话说就是书生挂在腰上装个样子都嫌重的那种。
在盒子的一角还有个纸条,蒲弘展开一看:
“宝剑赠英雄,新年将至,为报蒲兄厚待,特备薄礼,还请不要嫌弃。”
蒲弘笑出了声来,薄礼确实是薄礼,估计是这傻子被哪家铁匠铺子坑了,才花钱打了这么柄剑。
不过也难为他有这样的心思...蒲弘放下纸条,拔剑出鞘,显然铸出来没多久的剑身还是有些寒光。
只可惜...你终究还是得死啊,顾怀。
......
开门声响起,下人的身影消失,刚刚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顾怀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这一幕太像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在和蒲弘接触的这些日子里,顾怀也认真想过,有没有办法能让自己平安脱身这个漩涡?有没有办法能让蒲弘和宋佳知道,自己只想好好活着,并不想掺和这些破事?
但想来想去,好像根本没办法能抹掉蒲弘对自己的杀意,理由很简单:他和宋佳好像是真爱。
自己名义上的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侮辱性究竟有多大还另说,但自己显然是没办法在不和宋佳同房的前提下接受宋佳怀孕的事实,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决定了蒲弘一定想杀掉自己,而自己也一定要想办法活下来。
所以准备了那么多天,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好像就看今晚了。
确认了门外没有人守着,顾怀轻轻下了床,靠近了门边。
蒲府的结构,来的这两天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和他预想的也差不多,下人扶他到了偏厢休息。
这里离蒲弘睡的后宅不远,如果运气不错,一路过去应该遇不见下人。
蒲弘的酒量,果然也像大多数北方汉子一样,深不见底,但今天顾怀豁出去了猛灌,蒲弘应该也不至于像没事人一样。
人喝醉了会难受,难受就会想睡觉,想睡觉...就有可能醒不过来。
门轻轻打开又合上,顾怀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
......
“顾公子,老爷他还没醒,要不要...”
脸色有些白的顾怀摆了摆手,消瘦的身形好像比来时还要单薄些:“不用了,我自行离去就好。”
“可晚膳已经在备了,老爷说...”
“蒲兄今日也有些喝多了,冬日多睡会儿是好事,不要惹了蒲兄发火,”顾怀的风寒还没好完,轻轻咳嗽了一声:“带我去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