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
大明开国三十二年,金陵也做了三十二年的京城,虽然定都后改名为南京,但人们还是更喜欢用“金陵”这个自古以来的名字称呼这个大明的中枢。
秦淮河的河水依旧缓慢地流淌着,随着日光渐亮,这座沉睡的城市也慢慢复苏起来,城门外排起了长队,入城卖菜的小贩农夫还有奔走各地的商队马车井然有序地进城,带甲的卫士威风凛凛地在高大的城墙上巡逻,而城内宽阔笔直的街道上,摩肩接踵的人群已经开始让这座城池充满生气起来。
这样的平静维持了三十多年...自从太祖皇帝把元人赶出中原,结束了汉人被奴役的日子,大明的天下就一直这般富饶且平静,百姓们享受着如今的生活,自然也对龙椅上的那位歌功颂德。
但最近民间却是起了些风声,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消息:燕王朱棣递上了奏折,要来金陵祭扫皇陵。
对于这个一直镇守边疆的藩王,金陵的百姓们评价是不一的,有人说他用兵如神,极像太祖皇帝;也有人说他太过不孝,连太祖皇帝驾崩都不回来奔丧...当然随着最近民间流传起一些说法,大部分人都对这个藩王有了第一个明确的认知。
居心不良,拥兵自重。
所以燕王要回京的消息,着实是在金陵城里引起了一阵轰动。
陛下要削藩,朝中的大人们也要削藩,百姓们自然而然也就觉得大抵是要削藩了--但这个时候要被收拾的那个人却要跑来南京?这未免太过戏剧了一些。
所有人都在等着朝廷的反应,但朝廷好像就这般轻飘飘地把事情给揭过去了,除了民间的舆论声音越来越大,陛下和大人们都出奇地表示了沉默。
于是百姓们也跟着健忘起来...除了饭馆茶楼里偶尔响起的讨论,好像燕王入京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只不过这一切在今天都随着一匹快马的入城被打破了。
八百里加急的驿马穿过城门,在宽阔的大街上飞驰着,扬起尘烟直奔宫门,半个时辰后,一个消息比春风更快地扩散开来,穿过宫门,穿过王侯府邸和酒馆茶楼,传到了百姓们的耳朵里。
燕王...已经要过长江了,离金陵不过一日路程!
燕王要入京了!
......
烟波桨声里,何处是江南?
从北平南下,一路往南走要比北上轻松得多,尤其是进了江南地,水路发达,于是燕王的卫队便改坐了楼船,花了前半程一半不到的时间便已经到了长江边上。
长江水浩荡东去,水流到了这里已经不再湍急,宽阔的江面上,连绵的楼船顺流而下,大帆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大明的造船工艺已经极为发达,前方最大的楼船甚至达到了二十丈,如同江上的猛兽,而楼船的甲板上,正有两个人影扶栏远望。
接过侍卫递过的毛巾,顾怀擦了擦头上的汗,一旁的马三宝看着顾怀还包扎着的右手笑道:“只能练左手剑,还是心急了些...一路南下喂了这么多天的剑招,记下了多少?”
“十之七八,”顾怀长舒一口气,“比我想象的要难很多。”
“能记下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练招终究是日积月累的事情,”马三宝手扶船舷,“下次别再问我什么时候能耍出剑气来...小心我翻脸。”
“这么严肃干嘛?哪个练剑的没有挥手劈出剑气的梦?”
“如果真有剑气...大概只有仙人才会,你还是先把一套剑招走完再说。”
“对了...为什么教我练剑不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