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权当没听到,叩头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响。
朱允炆额头青筋直跳,气急败坏地看向一旁执着拂尘也看呆了的宦官:
“狗奴才,还不把四叔扶起来?”
......
朝会一散,灰头土脸的朱允炆回了御书房,第一件事情就是摔了那个最爱的黄泥砚台。
碎片四溅,御书房内的内侍宫女都骇得跪下瑟瑟发抖,但朱允炆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脑海里全是刚才几个心腹被朱棣逼问得哑口无言,满朝文武看着自己被朱棣逼得退让一步的场面,越发觉得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其是朱棣居然还把自己比作纣王,要拿自己的王位换自己治罪方孝孺三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气还地儿撒,方孝孺等心腹就匆匆赶来拜见,一见到朱允炆,个个都怒色难掩,左一句燕王目无尊上嚣张跋扈,右一句燕王狼子野心借题发挥,听得朱允炆越发恼火。
他烦躁摆手:“够了!朕既然已经说了不追究殿前失仪,现在如何问罪?难道要朕出尔反尔?”
桌案对面的几人面面相觑,然后脸色一同难看起来。
当着文武百官被指成奸佞,堂堂藩王居然像军汉一样光膀子下场玩命...这谁顶得住?
最终还是黄子澄脸皮厚一点:“陛下,燕王用心险恶,其心可诛1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黄子澄整理了一下语言:“燕王之所以来金陵,就是察觉了朝廷的打算!观燕王所作所为,可有一点循规蹈矩谨言慎行的样子?他肯定是觉得朝廷不敢在此时对他动手,想亲身冒险迫使陛下当众承认没有削藩之意,又借此博取朝野同情,收拢其余藩王的人心!陛下,决不能再放任其为所欲为了1
朱允炆听得连连点头:“先生所言极是!那朕该怎么做?”
眼看黄子澄抢了全部风头,而且又要蛊惑陛下对燕王下手,方孝孺思索片刻,眼睛一亮站了出来:“陛下,此刻万万不能动燕王!若其本就打算借自己一死以陷陛下于不义,污臣等之罪名呢?更何况朝廷对于北平掌控不佳,燕逆孤身南下,对北平必有安排,到时候其子起兵造反,诸藩一同响应...”
耳根子软的朱允炆又觉得方孝孺说的更有道理:“那依先生看,该如何应对?”
方孝孺抚须含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大局终究是掌握在陛下手里,况且朝廷削藩,一开始就是要走剪除其羽翼的路子,如今只削了一个周王,还远远不够!依臣看,陛下完全可以先留燕逆在南京,在此期间行雷霆手段,再贬谪几个与其沆瀣一气的藩王,到时候就算放燕逆回北平,也不成气候了,而且绝不会让官员百姓诟玻”
朱允炆还没反应,黄子澄齐泰就瞪起了眼睛,只觉得狗屁不通:什么,还要放他回去?削藩的目标都送上门了,怎么还玩儿放虎归山这一套?
方孝孺瞥了他们一眼:“陛下放心,到时候燕逆返回北平,先帝忌日没法来金陵,陛下大可让燕逆将其三子送入京城,名为祭陵,实则为质,到时候燕逆就算有不臣之心,也只能看着朝廷慢慢剪除诸王,而不敢有丝毫反抗了。”
黄子澄齐泰双目都要喷火了,只觉得方孝孺此人简直不可理喻,为了名声居然要干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情,把儿子送来当人质...到时候再生一个怎么办?
然而他们还没开口,就看到朱允炆细细思索片刻,大喜起身:“先生此计甚妙1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