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熟悉的燕子矶,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来的是燕王的三个儿子,而且护卫要比上次少很多。
两百人不到的卫队挤不满一艘楼船,朱高熙朱高燧搀扶着朱高炽下了甲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码头的青衫人影。
金陵发生的事情,父王已经和他们说了,父王如今的心境,他们多多少少也因为同为一家人感同身受的原因猜到了些,所以对于眼前这个几乎是父王现在最信任的人之一,他们并没有摆什么架子。
朱高炽有些胖的脸上挂满了汗珠,走得也很蹒跚,扫了一眼朝廷派来的几个稀稀落落迎接的礼部官员,朱高炽笑道:“有些寒碜...金陵情况怎么样?”
“有好事也有坏事,但终究是坏事多一点,”顾怀也笑了,“一路辛苦。”
“不如你在金陵辛苦,”朱高炽诚心诚意,“那夜在清风楼开口,真是我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这种礼贤下士的风格实在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难怪眼前这人以后的谥号是“仁宗”...顾怀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眼下可还没个定论,锦衣卫许我千户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了,但今天我入宫面圣的事情你们可能还没听说。”
朱高炽笑容僵了僵:“面圣?”
“问些王爷不法事,到底有没有反意之类的,还拿葛诚举了个例子告诉我跟着朝廷混有前途,”江风吹起顾怀的青衫,他的表情有些戏谑:“唯一不同的是当今陛下可能没像吓我一样吓葛诚。”
朱高熙皱了眉头:“你说了什么?”
“我要是说王爷没有异常,现在你们就看不到我了。”
“你...”
朱高炽一摆手:“二弟,不要激动,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想的?朝廷的动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怀疑:“父王让我们听你的,你打算怎么做?”
“不好说,”顾怀摇摇头,“先帝忌日还有几天,这几天的时间做不了什么事情,所以你们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他看着东去的长江,青衫飘扬:“毕竟之后...可能就得不到休息了。”
......
临近端午,金陵城里的宴会自然也就多了起来,江边的锦账里多是些外出游水的贵人,而城里的各大酒楼,也迎来了一年中几个生意最好的日子之一。
作为金陵城中最大的酒楼之一,悦来楼的消费规格自然不是普通百姓能承受得起的,一楼的大厅里没什么人,能来这饮宴的多是些王公贵族,官宦人家,谁会选择在一楼吃饭?多是上了二楼雅间,和三五好友举杯品菜,附庸风雅的或许还会当场吟些诗句,得意处便让店家拿来笔墨记于墙上--当然,身份如果不如之前题词的高,那自然是要写低一些的,不过能在这面满是金陵大人物留诗的墙面上留下痕迹,已经是很多官员乐此不疲的事情了。
这样的情结自然也让悦来楼的招牌越发响亮,成为富贵人家的宴会首选,掌柜的自然也得是个极机灵的人物,若是太过势利不小心得罪了貌不惊人的贵人,那悦来楼的生意就难做了。
日头西斜,一行人进了酒楼,领头的三个年轻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旁边站着个青衫书生,悦来楼掌柜只是略微一扫,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不一般,那份气质做不了假,身后跟的侍卫看起来也是久经训练鹰视狼顾的好手,这样的人是万万要接待妥当的。
迎上二楼,天字号包间今日是租出去了,好在客人们也没在意,随意点了些招牌菜系,便吹着江风凭栏闲聊,掌柜退了出来,吩咐小厮一定要用心伺候,便准备去后厨催催膳。